训练基地的铁栅栏外，一个佝偻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任弈认出了那个曾经阳光天真的少年，现在却像条丧家之犬般不断回头张望。任弈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毕竟他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
"弈哥！"博燃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运动服领口泛着污渍，"我就知道你会来。"
任弈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酸臭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消毒水气息。"长话短说，你找我什么事？"
博燃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住任弈的手腕。那只手冰凉得像具尸体。"他们让我打假赛，说只要在对阵神族时放水，就提拔我去一队。"他的眼球布满血丝，"我问他们那你怎么办，管理层说——"
"与你无关？"任弈冷笑一声，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不止这样，他们忽悠我买‘菠菜’，说我故意失误就能赚大钱。结果..."博燃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早就设好局，固定证据后直接把我扫地出门。同时，你和柯立互换战队，他们一石三鸟..."
“吃人不吐骨头。”任弈强压愤怒，“早该看透他们的真面目。”
"事后他们假惺惺的又给了我一条出路，让我加入石头公司最新研究的核心项目组，有成绩的话说不定能重返赛场。当时我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收走，我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
这时，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任弈看见博燃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强光照射的猫眼。
"他们来了！"博燃猛地推开任弈，"快走！就当没见过我！"他转身冲向灌木丛，运动鞋在地面上打滑的声音急促刺耳。
任弈退后两步，后背贴上冰冷的砖墙。两道雪亮的车灯扫过围墙，引擎的轰鸣声中夹杂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他屏住呼吸，直到那辆黑色厢型车驶向另一个方向。
宿舍的硬板床硌得任弈肩胛骨生疼。得知这笔交易的真相后，他反而没那么气愤了，网上常说“被资本做局了”，这件事本质上也差不多。然而，博燃说了半截的话却令他十分在意。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脸庞，通讯录停在"李彬"的名字上，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三厘米处。
"彬哥，你们项目组新进人了吗？"电话接通后，任弈直接问道。
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没听说啊。"李彬的声音带着回音，像是在无人的办公室里，"我在组里就是个小兵，而且这么大项目怎么可能就我们一个组。"敲击声戛然而止，"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任弈把博燃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核心项目组是CEO直属小组，保密级别高得离谱。"李彬的语速变快了，"等等，你说他们像抓逃犯一样追博燃？这太不对劲了...."
"彬哥你小心点。"任弈听见自己声音里的紧绷感，"我感觉这事水很深。"
"放心，你专心训练。"李彬的笑声里带着金属般稳重的质感，"你提供的信息很有意义，外围的事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后，任弈把手机扔到枕边。窗外，那只飞蛾还在撞击路灯，翅膀上的鳞粉在玻璃上留下细碎的痕迹。
晨光透过窗户时，任弈已经拎着五人份的早餐站在训练室门口。塑料袋勒得他手指发白，豆浆的香气混合着油条的油腻味道钻进鼻腔。
"哟，新来的这么勤快？"爆Q抓起一根油条，碎屑掉在他的骇客V3 Pro上。任弈看见他桌角摆着三包不同口味的薯片，包装袋上都印着夸张的加量30%图案。
早餐过后，教练也来到了训练室，他拍拍双手："行了大伙，咱们来复盘一下昨天的比赛吧，我们在龙坑这个位置..."他的讲解不停被"咔滋咔滋"的咀嚼声干扰，爆Q腮帮子鼓动得像只仓鼠，铁锤手里的哑铃反射着冷光，星辰的梳子齿间缠着几根头发，夜枭更是直接塞上了耳机。
"教练你说那么多有用吗？"星辰突然把镜子拍在桌上，"铁锤会指挥？他满脑子都是肌肉。柯立倒是会，可人家跑得比闪现还快，反正我是一直都不服他。"
"稍安勿躁，毕竟柯立已经离队了，咱们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教练抬手做出下压的手势，"那么借此机会，今天咱们就推举出一位新指挥。"
此刻，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训练室空调发出的嘶鸣。铁锤停止手臂动作开口说道：“算了，那就由我这个队长...”
"我想试试。"任弈举起手的动作像个课堂上的小学生，“虽然我指挥的那场比赛输了，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爆Q的薯片袋发出哗啦的响声，夜枭的耳机里漏出微弱的鼓点。
教练的白板笔停在半空："那就...指名表决？"
爆Q油乎乎的手指指向铁锤，星辰的指甲剪得极短的手指定在任弈的方向。
“咳咳...”教练发出声音提醒夜枭别再看手机了。
夜枭摘下一边耳机，眼睛在两位候选人之间扫视。
"铁锤会指挥个锤子。"夜枭的声音像他的ID一样冷，手指和星辰并排指向任弈。
铁锤"咣当"一声放下哑铃："我本人投任弈一票。"他扭头瞪着爆Q，"你有点眼力见行不？"爆Q的胖手缓慢转向了任弈。
“全票通过，即日起，任弈就是我们队的新任指挥官了。”教练终于松了一口气。
"感谢信任。"训练室的灯光在任弈眼中突然变得锐利，每一束都像出鞘的利剑。
窗外，那只飞蛾的尸体终于从灯罩上脱落，无声地坠落地面，而天空中骄阳似火，将大地烤得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