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高悬,白日的暑气被微风一丝丝抽离,青砖石铺就的小道中,虫鸣不断,紫藤花早已过了花期,徒留绿色的藤条攀附在墙壁之上。

何若初的房间很豪华,橱窗中各式各样的古玩和收藏品琳琅满目,墙壁上的字画数不胜数,乍一看还以为进了博物馆。

但就是少了一丝生气,完全不像是一位正处于花季的少女的房间。

没有梳妆台也没有玩具盒,唯一能看出使用痕迹的只有苍白此刻睡得这张简陋的床。

苍白知道何若初的家族很是古板守旧,对于何若初的要求也很高。

这也间接造就了她偏执叛逆的性格。

越不让做什么,就越是要尝试什么。

这也是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成为不良少女的原因吧。

橱窗壁上的时钟“咔哒咔哒”的不断向前,房间内落针可闻。

苍白突然睁开了双眼,灰色的眸子滴溜溜的环顾四周。

又是好久没有吃东西,胃部感觉有一点不适,但是何若初似乎给自己吊的药水中有葡萄糖?

自己并没有感到心慌和头晕,相反,现在她无比清醒。

阮怀汐最重视契约与约定了。

自己不在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吧,她肯定会讨厌自己吧。

“不对不对!”

苍白晃了晃脑袋,她搞错了重点,阮怀汐讨厌或是喜欢自己都无所谓。

重点是,自己布置的那场演出和烟花表演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

目前自己的系统还没有播报好感度的增减。

这是个好的信号,最起码没有因为自己缺席的原因导致好感度下降。

苍白将被子掀开,脚尖轻轻着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

她试着转动门把手,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纹丝不动。

轻轻叹了口气后,苍白乖乖回到了床上。

她知道何若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她费尽心机把自己抓到宅墅里,没理由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

如果阮怀汐和南思钰又一个人在这里的话都一定可以把自己带出去的。

但是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一味的自怨自艾是没有用的,只有无所不用其极才能游走于女主角之间,这是苍白总结出来的经验。

何若初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妮子。

自己呢?

苍白可是经历了过一次的人,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与这些女主角的周旋当中。

眼睛还是有些酸涩,但已经好多了,人不能被一点点挫折打倒。

————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过度的紧张与不安让苍白的睡眠完全没有起到休息的作用。

“醒了吗?”

何若初将牛仔上衣的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将下摆随意的打了个结,能够隐隐看到锻炼过后有着清晰马甲线的纤腰,下半身的短裤则是带着破洞的水手裤。

何若初手中带着一只托盘,烤面包的香甜气味弥散开来,托盘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两颗煎蛋。

“吃点东西吧。”

苍白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看来这位不良少女昨晚也没睡好。她故意露出虚弱的笑容:“谢谢...不过我没什么胃口。”

何若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行,你必须吃。”她将托盘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陶瓷餐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正是苍白想要的效果。她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往后缩了缩:“若初...你生气了吗?”

苍白手忙脚乱的拿起一块面包塞入嘴中,却因为操之过急而不小心被噎到,捂着嘴咳嗽起来。

何若初立刻慌了神,伸出手想要帮少女拍背。

可苍白则像是触电般躲过何若初伸出的手。

“不...不要!”

托盘被打翻在地,牛奶泼洒在地板之上。

“对...对不起!”

苍白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肩膀微微发抖。她的眼神躲闪,却又时不时偷瞄何若初的反应,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何若初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她收回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白发:“啧...我又不会打你。”

苍白敏锐地捕捉到了何若初的动摇。她故意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我知道若初不会伤害我。只是...”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想回家。”

看到少女低眉顺眼的讨好模样,何若初有一瞬的错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少女微笑着走向自己,和自己打着招呼,会在上课时偷偷观察自己有没有好好听课。

但她能感受到少女身体的颤抖。

她在害怕。

明明自己是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她的人,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

她承认她之前对苍白的态度很不好,也承认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才让少女身临险境,但...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

“不行!”何若初坚定道,不悦的神色在脸上浮现。她一把抓住苍白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少女吃痛地轻呼一声。

看到苍白畏惧的眼神和微微发红的手腕,何若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她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吗?”,苍白能够听得出来,她只是在强装镇定,“在你的身体回复之前都不许踏出这间房间!”

区区何若初而已!

她苍白才不害怕呢!

苍白好歹也是心理年龄比何若初大上不知道多少岁的成熟女人!

拿捏一个高中生,还不是手拿把掐。

她一定会让何若初放自己离开!

虽然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但苍白知道,只要她再加一把火,何若初一定会厌恶自己同时带着对自己的愧疚把自己赶出去。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利用这份愧疚将她与南思钰牵线搭桥。

“可...可是”苍白咬了咬嘴唇“如果是南思钰的话,我一定不会感到这么难受。”

又是南思钰,又是南思钰!

明明知道苍白的神经有多脆弱,身体素质有多差,也只是用那些并无太大作用的镇定剂和补品来维持少女的稳定。

就像是盘子已经被打翻的橱柜,距离所有的盘子碎裂只差将门打开,而南思钰则是将橱柜用布裹上而已。

自欺欺人。

那些大大小小的政客最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徒有其表的东西。

“若初,”苍白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你把我关在这里,和你讨厌的那些想要控制你的大人有什么区别呢?”

何若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苍白知道这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苍白了解何若初,无比的了解。

她知道何若初做事冲动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定会厌恶自己,然后将自己赶出去。

预期中的愤怒和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

何若初只是心平气和的笑了笑。

“南思钰是吧?”何若初转过身,招呼佣人进来将地板上的牛奶清理掉。

“我会让她过来,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虽然不知道何若初让南思钰来干什么,但是这也算是给两个女主角制造了见面的机会吧。

大概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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