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目标是正前方，那阴魂不散的面具人。

现在的夏因已经能使用契律了，可他没有立刻杀死对方。

“那天没能将你清除可真是可惜，也许，在高速路上死掉，比在这里死掉要好哦。”

面具人不再像上次那样沉默，他说话了。

只是，他的每一个音节都被镀上一层电流音，完全听不出真实声音。

“不就是偷袭么，得意什么？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在校长的压制下用契律，但你的契律我早猜到了，跟空间有关对吧。把我们带到这里，再用假人杀死我们对吧。”夏因恶狠狠地说。

“你说的对，但是……”

面具人忽然止住了声音，这倒不是因为他想卖个关子，而是他的身体被凭空切成了两段。

那是『应龙』的力量，雪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生怕尸体再像上次那样消失。

“别出来。”

夏因压低声音，冲着雪秋低声警告，眼里是若隐若现的红色，像是两朵玫瑰花在瞳孔中绽开。

就在他这句话结束的不到两秒，鼓掌声由远至近。

面具人的尸体旁边，唐突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具人。

“不错，学会先发制人，以免重蹈你师姐的覆辙。但是，我并非‘王’，我只是他忠诚的仆从。”

带着电流的模糊声音来自面具之下。

雪秋已经取出夏因给她的那把枪，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射穿对方的头颅。

可夏因让她不要出来。

又是一道斩切，这一次，面具人被纵向切开，可是他却连血都没有。

雪秋注意到，刚才那具尸体也是如此，它们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躺在地上，悄无声息。

果不其然，和之前两个一模一样的第三个面具人出现了。

“其实，我伟大的‘王’不希望你死在这里，你应当回到青潭，也许他会像接纳哈维尔那般，将你纳入麾下。”面具人缓缓地说。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我就砍咯？话说你下次就不能多召唤几个，我认识个比你要强百倍的人，他一次性可是能有七八个分身，而你只有一个，真是可笑。”

夏因用手指比着开枪动作，无形的刀锋紧随而至。

契律解放后，他连开枪都不需要，只需集中注意力，便可挥刀斩切。

说起来，夏因的刀呢？

雪秋记得他们从档案库上来时，夏因还带着那把黑色长刀，可他现在手里空空如也。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夏因一遍遍斩切，那面具人却阴魂不散。

相信再这样下去，尸体会先一步堆满整所学校。

“停，停，停……”

这求饶似的声音居然来自面具人，雪秋没想到，他会先忍不住。

“‘王’不想杀你，但‘王’希望我从你这里，取回属于他的东西，那把刀。当然，你也许会称呼它为‘雾切’。

“哦？那把刀时候忽然成你们那什么狗屁王的东西了？”夏因快被这话给气笑了，第一时间没有再度发动斩切。

“它原本属于雾月琉璃，可我们伟大的‘王’已经吸干了她的所有价值，刀必然也将包含在内。”面具人颇有耐心，像是在循循善诱。

“说完了？”

“如果你将刀交出，我——”

“抱歉哈，我把刀落别的地方了，你下次再来拿吧。”

话音刚落，雪秋看到，不远处的面具人瞬间炸成一摊鲜红色的雾。

然而，夏因没有再等下一个面具人出现，他掏出枪，对准树林深处就是一通乱射。

他在射谁？

雪秋探出头去，只是几秒，那不见尽头的校道忽然又变得明朗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杂碎果然最喜欢藏犄角旮旯里，看我收不收拾你就完事了！”

夏因完全没有理会雪秋的眼神，他猛的加速，以身体为利箭，毫不犹豫地刺向校道另一侧，仿佛面具人正向那里逃窜。

雪秋呆了一秒，在要不要跟上去的选择里，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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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学院，北门。

手持I○○○15手机的黑长直女孩依偎在一棵树边，她在和手机的另一头对话。

不远处，两只熊形影鬼正缓慢无目的地徘徊。

“资料到手，请问我们应该在老地方会合吗？『国王』先生。”

“回青潭。”电话那头的声音干脆有力。

“收到。”

黑长直女孩玩味地盯着那两只熊形影鬼，早在三年前，她就见过这种空有一身蛮力、智商却低到几乎没有的怪物。

对，影鬼在她眼里也会被划分为怪物。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那是一首最近很火的流行音乐，但据说，那首歌被指责抄袭某某歌手在16年发布的原曲。

“喂，哪位？”女孩说。

“女王殿下快来救我，我会在十秒内到您那儿。”

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但黑长直女孩知道那是谁。

和熊形影鬼不同的方向，一个仓皇逃窜的人影由远至近。

那是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他边跑边笑，那笑声里有滑稽、嘲讽，以及癫狂。

“哈哈哈哈！你抓不着我吧！”

黑长直女孩上前，面具人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以后不要再学哈维尔了，他是个疯子，你不是。”她说。

“那小子如果知道了我是谁，一定会吓一跳吧，你觉得呢？女王殿下。”面具人活蹦乱跳，追逐他的身影出现在百米开外。

“货呢？”黑长直女孩冷眼看着他。

“刀不在他身上，我们先走吧，去见我们伟大的王。”

女孩没有再理会面具人中二至极的话，她轻轻挥手，像是撕裂空间般，一道黑色的门骤然出现，那里原本是灵学院北门。

同样，夏因也见到了那团黑暗。

他见过那扇黑透了的门，很久以前就见过。

一瞬间，过去的种种情感涌上他的心头，有愤怒，有伤心，有不服气……

明明他已经努力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他们还是来了，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好……你别跟过来，雪秋，你千万千万别跟过来，我能搞定，相信我好吗？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夏因的声音像是无数根绳拧在一起，却又像是根绷紧到快要断了的弦。

“可是……可是夏因你现在……”雪秋已经顾不上师兄不师兄的了，如果她手里有麻绳，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夏因绑回到自己身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看群像剧吗？”

夏因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很久以前是不看群像的，可我看过的那些小说里，作者都会脑子抽风把他们笔下的角色写死了，就好像只有死这唯一途径才能升华主旨。”

“后来我发现，只有群像没事儿，因为你喜欢的主角团a全灭，但还有主角团b可以看。”

雪秋没有说话，她想阻止他，可是夏因已经冲进那团黑暗里。

她被丢下了，头一次。

回荡在风里的，是夏因对着那片黑暗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我一定要把你的面具跟脸一起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