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使用那招吗?
千雀的心跳快了一拍,感慨大小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不然,就使用那招吧。
虽然杀伤力低得吓人,可能连人类小孩遭此一招后,也就是在地上滚一两圈的程度。
但名为“飓风”的魔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推开目标,用在此时正是时候。
只要把大小姐一下推出去,再把门锁上,或许就能拖延一段时间。
不对不对,大小姐是自己人,再怎么说,该被推走的人,也是眼前这个叫冬冬的啊。
还是不对,直接把冬冬从窗户那边推出去,表面上好像是没问题了。
但万一不小心把她摔死了,考虑到庄园主人的身份,岂不是相当于代表整个魔族和人类军宣战了吗?
在百莉子的声音刚响起的那个瞬间,千雀就膝跳反射般切换到了女仆的站姿,甚至转身都是蹦着转过来的。
与此同时大脑疯狂运转,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毕竟无论怎么说,卧室里站着个持枪的人类军人这种事,就算来者是爸爸妈妈也会解释不清的。
事已至此…还是先行礼吧。
“大小姐…”
伴随着一如既往温柔又服从的称呼,千雀弯腰行礼。
说到底千雀还是有些心虚的。
就算还算坚定地站在百莉子和爸爸妈妈这边,但无论是身份上的认同感,还是根据人魔战争史中,无数魔族残暴行径得出的结论。
千雀都认为人类是师出有名的。
更何况,当得知冬冬口中的“将军大人”竟然为了和平的可能性,单方面选择延缓阵线推进的时候。
作为人魔战争全面爆发后,绝对会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的魔族女仆而言,心里难免会有些暖暖的感觉。
更何况,哪有女孩子不想当公主或者是大小姐,而是成天穿着女仆裙、低着头,站在大小姐旁边呢?
面对这种结局已定的战局,提前站好队,似乎就真的有了改变身份的可能。
到了这个时候,脑中冒出的竟然是这些想法,千雀有些羞愧。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真的要为了追求自由的身份,表明自己的立场,也绝对不是现在,那个叫冬冬的家伙实在太没礼貌了,向她投了诚,估计每天都要挨数落。
不然还是那样吧。
千雀下定了决心,天青色的光粒开始在指尖跳跃,像细小的电光,也像刚苏醒的飞虫,微微震颤。
空气仿佛被什么拉扯,凝滞了一瞬,随即开始旋转起来,像透明的水流围绕在掌心打着漩涡。
不出意外的话,三秒后风球将会凭空凝聚于此,把百莉子吹出门外。当然还是要掌握好力道,不然门也有可能保不住了。
然而,便是最需要专注力的时候…
“主…主人!”
另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冬冬发出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声音,好像一个才刚刚哭过鼻子的小女孩。
千雀感觉裙摆挂住了什么重物,侧过头确认,而后表情马上变为了无奈。
原来这家伙也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啊。
冬冬像是刚犯了什么错一样,半个身子躲在千雀身后,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裙摆,另一只手拽着千雀的裙摆。
眼神中的害怕和好奇,让千雀都有点钦佩了。
这要是被哪个正在招募人类女仆的大小姐发现,可不得被迷死啊。
“额…你、你是谁?你在小千的房间里做什么?”
百莉子将虚掩着的门彻底打开,慢步走了进来。
戏精。
看到冬冬接下来的动作,就算是时常要在大小姐面前表演的千雀,也忍不住这样吐槽起来。
只见冬冬把自己的身子缩得更小了,像是模仿影子一样,把整个身子都藏到了千雀的身后,身体也更紧地贴到了千雀的背上。
而且那些根本不会被百莉子注意到的细节,也毫不偷工减料地表演了出来。
比如瑟瑟发抖的身子,恐怕只有千雀自己能感受到。
“我…”
声音变得更细了,千雀很难想象此时的冬冬正在怎样控制自己的声带。
“我…我很多事都做不好,拖累了大家,实在找不到人诉苦,就来找千雀姐姐了,然后一不小心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大了。”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闭着嘴巴的千雀和躲在身后的冬冬,好似什么不地道的双簧表演。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千雀还是从大小姐脸上读到了不高兴的意味,关于这一点,语气中也有迹可循:
“你,刚刚…管小千叫姐姐,是吗?”
百莉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眉间的皱纹明显深了一点。她微微侧头,像是想越过千雀的肩膀看清那孩子,却始终没能看见分毫。
指尖轻轻敲了敲门边,就像是借力压下那点不该有的情绪。
“小千她也是很累的,偶尔撒撒娇可以,但不能总是这样,小千每天要思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还是没有回应。
但演技的强度上了一层。
身子的颤抖从小小的手掌一路传到千雀的裙摆上,让千雀像是草裙舞舞者一样幅度夸张地甩着裙子。
与之相随的,是来自冬冬目的明确的“呜呜”声。
“小…小千,你要是累了就来找我,我可以替你陪她待一会,不要勉强自己。”
因为自己也还有半只脚没迈出“小孩子”的范围,百莉子知道再往前一步便是泥潭,因此明智地选择了知难而退。
再次提醒注意音量后,百莉子离开了千雀的卧室。
门一关上,冬冬的嘴角便开始抽动起来,好像努力把脸上那点“楚楚可怜”撕下来。
“说了,过家家还是要玩的。”
画风突转,就像是披着童话外皮的剧毒蘑菇,露出了藏在光下的腥味。
千雀感觉有点恶心,像是看到上一秒还眨着眼睛的吉娃娃,下一秒就冲着自己呲起了牙。
“倒是挺让人意外,没想到这小魔头对自家女仆的态度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好,呵。”
冬冬再次确认刚刚趁百莉子不注意揣回短裤的短枪,预防其顺着大腿滑落。
“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作呕。你理解不了。”
她没说太多,只是看了千雀一眼,笑了。像是嘲讽,又像怜悯。
“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很多高层也在被其他小组监视,但都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将军大人的任务。”
蓝眼睛的女孩用手戳了戳千雀的脸,很是不礼貌:
“简而言之,能给予翻身机会的,只有我这一家,想通了来找我。”
留下最后一句话,冬冬轻呼一口气,很快重新进入了小女仆的角色,出门向杂物间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