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满是污水与秽物，街道排列着灰扑扑的矮小建筑。

着装各异行人踩着污水与垃圾急匆匆地往来。

薇薇安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撩开黑色大衣下摆，拔出腰间的配枪。

“尸体！”

薇薇安看向不远处的路灯，上面悬挂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不用紧张，怀特小姐。”赛莎蒙德伸手压下了薇薇安握枪的手。

“那是在集市上犯了事的人。”

“私刑？”薇薇安见其他路人都没有对那具尸体有太大的反应。

“警务署不管吗？”

“嗯～东工业区只有一小部分的富人区和工厂会有巡警。”赛莎蒙德笑吟吟地解释道。

“在这些没有警察的地方，秩序都是由帮派来维持的。”

“把尸体吊在市集的门口，是为了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通常掉吊起来的尸体越多，表明这片区域的治安越好。”

“……黑帮也能起到维护治安的作用吗……”薇薇安放下手枪，喃喃自语道。

“继续走吧，怀特小姐。”

“哦，等我把枪收起来。”

“不用收了哦～有武器最好要亮出来才行，要不然可能会被奇怪的人打扰。”

“好的。”

薇薇安与赛莎蒙德穿过那些叫卖着各种违禁品的小摊子。

一名购客因为商品价格的问题，差点和店主打起来，好在有人把他们拉开了。

“长见识了。”在一边旁观的薇薇安说道。

“原来买这些东西也是要讨价还价的。”

“呀呼呼～”赛莎蒙德领着薇薇安走进了一家酒馆。

“还挺漂亮的。”薇薇安预想中丑陋肮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家酒想装修不错，干净而又整洁，放在白教堂区和皇城区也不逊色。

“呀呼呼～这里是整个东工业区最好的酒馆之一，全维里斯德的顾客都会来光顾呢～”

“是要打探消息吗？”薇薇安看着柜台上身穿白衬衫黑马甲的女酒保问道。

“是的～”赛莎蒙德走到柜台边，“不过这里有个规矩。”

“要想问东问西的话，先得在酒馆里存一些东西呢～”

赛莎蒙德指着薇薇安对女酒保说道：“这位小姐是新来的。”

“好的，请问你要在柜台存放些什么东西？”

“呃，都能存些什么？”

“手枪、帽子、项链、手镯……有价值的东西。”

薇薇安思索了片刻，把配枪放在了柜台上。

酒保微笑着拿出一张绣有数字的手帕。

“0721……？”薇薇安念出了手帕上的数字。

“给您，下次来的时候说上面的数字就好了。”

“存的东西可以取出来，不过要过一段时间以后。”酒保微笑地说道。

“我们找帕克，要问一些事情。”赛莎蒙德接着开始讲正事。

“好的，他在二楼左转的第一个包间。”

“诶？”薇薇安看到柜台后有一个精致的金丝笼子。

里面没有关着鸟，而是放了一些被褥，薇薇安看到似乎有婴儿在被褥里睡觉。

“那是……”薇薇安指着那个笼子说道。

“啊，这是我的女儿。”酒保微笑着回答。

“平时工作太忙了，家里面也没有人管，好在老板人很好，愿意让我把她带到工位上。”

“只是暂时把它放在了这个鸟笼里，并没有虐待她呢。”

“哦～”薇薇安点点头。

“真可爱呀～”薇薇安看着鸟笼里婴儿的小脸，小声说道。

“嗯。”酒保神情温柔，轻轻地摇了摇笼子。

“还是位小姐呢。”薇薇安注意到孩子带着的可爱的粉色软帽。

显然是母亲花了大力气和大价钱找到的珍贵织物。

“哇～”似乎是被大人的交谈声吵醒了，小笼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呀，怎么哭起来了呢。”酒保将孩子从鸟笼里抱了出来，轻轻地摇晃，哼歌安抚。

“诶，不好意思，我们好像把她吵醒了。”薇薇安赶紧道歉道。

“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酒保有些手忙脚乱，但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啊……”酒保叹了一口气，把孩子放到柜台上，解开襁褓。

接着她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盒子，从木盒子里取出针管，撩开孩子的外套，往孩子的身上扎了一针。

随着针管的液体逐渐流入孩子的身体，哭声也渐渐微弱起来。

“这，这是什么？”薇薇安看着针管里浑浊的液体，诧异地问道。

“鸭片酊啊。”注射完后，酒保收起了针管。

薇薇安瞳孔地震。

“……这么小的孩子？你给她打鸭片酊？！”薇薇安失控地大声问道。

“怎么了？难道让她一直哭下去吗？”酒保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再说了，鸭片酊也不便宜，我每个月都要在这小家伙身上花很多钱呢。”

“啊……这……”薇薇安面部表情彻底失控。

“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孩子……注、注射这种东西吧……”薇薇安已经语无伦次了。

“嗯，对，确实，应该找一个手法专业一些的医生。”酒保温柔的抱起已经昏过去了的孩子。

“我的注射手法非常糟糕，好几次都扎错地方了呢。”酒保拉起孩子的袖子，手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管。

“……啊？！”薇薇安感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为了养这小家伙，我可受了不少苦呢。”酒保再次将孩子放进金丝笼子里，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她的老爸又因为偷了帮派老大的东西被杀掉了。”

“还害我不得不去站了一段时间的街，还好这家酒馆的老板心善，要不然……”

那一刻，薇薇安从酒保的眼中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也许，”酒保轻轻地掐了一下孩子的手。

“当初我不应该生下你的。”酒保语气里带着怜爱与怨恨地说道。

“好了，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合上鸟笼的门，酒保回归工作状态。

“……鸭片酊，对孩子的身体真的不好，尽量不要多用……”薇薇安咬着嘴唇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薇薇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寻找赛莎蒙德。

“那位女士已经上楼了呢。”酒保提醒道。

薇薇安神情恍惚地走上楼梯，而赛莎蒙德早在楼梯口处等着她。

“……”薇薇安沉默地抬起了头。

赛莎蒙德只是轻笑一声。

“欢迎来到东工业区，薇薇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