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生们整齐地跪坐在长椅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衣角。他们中的许多人——尤其是那些曾在玫瑰厅向“蒂尔微”献过殷勤的少爷们——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台上那个银发身影的注意。
（她竟然是审判长……）
（我们之前居然……）
几个胆小的已经脸色惨白，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赔罪——是献上家族珍藏的圣遗物？还是让父亲亲自去审判庭请罪？
而莉维娅·蒂尔微，只是平静地站在高台上，红瞳扫过台下每一张惊恐的脸，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真是无趣。）
她根本没把那些幼稚的调戏放在心上——比起这些蝼蚁般的贵族，她更在意的是角落里那个低着头的亚麻色身影。
缇娅·灰烬。
“经查证——”莉维娅的声音冷得像冰，“学院内有人私自篡改圣光文献，传播异端学说。”
她抬手，将一本厚重的笔记“啪”地摔在讲台上。封面烫金的《缇娅·灰烬研究手稿》几个大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全场哗然。
缇娅猛地抬头，铜框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我的笔迹——）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栽赃。但更让她心惊的是，笔记的纸张是今年新制的教会专用纸，而她的研究全写在父亲留下的旧本子上。
（……陷阱？）
她的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肃静！”莉维娅冷喝一声，礼堂瞬间死寂。
她缓步走下高台，银灰制服的下摆扫过石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贵族们紧绷的神经上。
“涉事者，出列。”
没人动弹。
莉维娅冷笑，随手点向一名中央教区的贵族少爷——正是前几天在玫瑰厅夸夸其谈的那位。
“大、大人！”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我发誓我从没看过那本笔记！我、我可以作证，是……是缇娅·灰烬！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古籍室，鬼鬼祟祟的——”
缇娅闭了闭眼。
（果然。）
就在几名审判骑士走向她的瞬间，缇娅突然开口：
“那本笔记的用纸……是今年新制的‘圣光特供7号’。”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
“而教会规定，这类纸张需存放两年才能投入使用。”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所以，这本所谓的‘研究手稿’，最早也要明年才会存在。”
死寂。
莉维娅的红瞳微微眯起。
（……有意思。）
她原本只是想测试缇娅的胆量，没想到对方一眼看穿了伪造的破绽。
“缇娅·灰烬。”莉维娅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你似乎对教会的纸张规定很了解？”
缇娅的喉咙发紧，但声音平稳：“古籍修复需要。”
“是吗？”莉维娅轻笑，突然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那你知道教会藏了多少秘密吗？”
缇娅的呼吸一滞。
没等她回答，莉维娅已经直起身，冷声宣布：
“缇娅·灰烬，由审判庭亲自处理，以儆效尤。”
在贵族们如释重负的呼气声中，缇娅被带离礼堂。临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莉维娅站在光影交界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本伪造笔记的封面，红瞳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昏暗的禁闭室里，铁栅栏将唯一的光源分割成细碎的光斑。缇娅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框眼镜的裂痕。
（审判长亲自处理……是处决，还是更糟？）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莉维娅走了进来，银发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醒目。她没穿审判长的制服，只是一件简单的灰袍，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喝点东西。”她将茶杯推到缇娅面前，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异端”。
缇娅没动，只是盯着她。
莉维娅也不急，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轻叩击桌面。
“为什么帮那个学生？”她问。
缇娅的喉咙发紧：“……您明明知道笔记是假的。”
莉维娅挑眉：“哦？”
“真要抓人，不会用新纸张。”缇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倔强，“教会库存至少滞后两年。”
莉维娅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还危险。”
茶杯在缇娅手中微微一颤。
（她在试探我？还是……）
莉维娅前倾身体，红瞳直视她：“你的修正数据，是从哪来的？”
缇娅的指节发白：“……观测和计算。”
莉维娅冷笑：“观测？教会的圣光波动数据是绝密。”
缇娅沉默五秒，终于抬起眼：“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铁栅栏的影子在两人之间微微晃动。莉维娅突然从腰间取出一卷泛黄的笔记——正是缇娅藏在《圣光能量年鉴》里的演算手稿。
缇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找到了……）
莉维娅将手稿摊开，指尖点在第三页的一个公式上：“你推翻了圣典第七章的基准值。”
缇娅猛地抬头：“您……看得懂？”
莉维娅摇头：“但我看得懂结果——去年东境大教堂的圣像突然裂开，就是因为按旧公式调配的能量过载。”
缇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长期屏住呼吸的人终于接触到空气。她下意识抓住手稿边缘，又触电般缩回手指。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太久，肺叶像被父亲临终前那本空白笔记本压着。空气重新涌入喉管的刺痛感，比眼泪更先抵达。
（她……真的明白。）
莉维娅的指尖划过公式：“你冒着被烧死的风险，就为修正一个没人会在意的数字？”
缇娅的声音突然沙哑：“误差累计到明年……会死更多人。”
莉维娅凝视她发红的眼眶：“所以你不是异端，只是个较真的书呆子。”
一滴水珠砸在缇娅的手背上。她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却发现莉维娅已经将手帕递到眼前。
莉维娅的语气缓和下来：“我需要一个能发现错误的人。”
缇娅攥紧手帕：“您不觉得……这是对圣光的亵渎？”
莉维娅忽然笑了：“如果真理能被亵渎，那它就不配称为真理。”
缇娅的指节松开又握紧，像是要把这十年来独自坚持的重量全部卸下。禁闭室角落的老鼠啃咬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她突然指向公式边缘的批注：“这个参数设定……其实改编自十二年前的一份街头告示。”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纸页，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灰尘，“那时我躲在巷子里，看几个审判骑士撕下一张《圣光能量缺口假说》……作者署名处被烧穿了，只剩个‘H’字母。”
莉维娅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停顿：“能在教会压迫下写出这种理论的人……”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惋惜。
缇娅摇头：“听卖面包的老妇人说，写这个的学者几周后就被流放了。”她突然扯出苦笑，“那种天气穿越黑盐荒漠……”
莉维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红瞳中闪过一丝遗憾。
（又一个被教会碾碎的天才。）
缇娅盯着手稿：“但理论是对的……我验证了七年。”
铁栅栏的光斑在缇娅脸上跳动，莉维娅突然站起来，银灰制服的下摆扫过桌面。
她从腰间取出一枚银质徽章，推到缇娅面前：“从明天起，你调入审判庭特别调查科。”
缇娅猛地抬头：“什……？”
莉维娅的语气平静：“月薪十五银币，独立实验室，直接向我汇报。”她的红瞳直视缇娅，“条件是继续你所有的‘异端研究’——用官方资源。”
缇娅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徽章：“您不怕教会……”
莉维娅转身走向门口：“明天八点，旧档案室三楼。”她的手搭上门把时回头，“带上你所有未公开的计算稿——包括那个‘H’学者的理论复原笔记。”
铁门关闭的闷响中，缇娅突然发现茶杯旁多了张字条：
「第一项任务：建立圣光能量缺口的预警模型
——L.V.」
她攥紧字条，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七年了……终于有人看见了。）圣典学院的大礼堂内，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贵族学生们整齐地跪坐在长椅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衣角。他们中的许多人——尤其是那些曾在玫瑰厅向“蒂尔微”献过殷勤的少爷们——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台上那个银发身影的注意。
（她竟然是审判长……）
（我们之前居然……）
几个胆小的已经脸色惨白，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赔罪——是献上家族珍藏的圣遗物？还是让父亲亲自去审判庭请罪？
而莉维娅·蒂尔微，只是平静地站在高台上，红瞳扫过台下每一张惊恐的脸，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真是无趣。）
她根本没把那些幼稚的调戏放在心上——比起这些蝼蚁般的贵族，她更在意的是角落里那个低着头的亚麻色身影。
缇娅·灰烬。
“经查证——”莉维娅的声音冷得像冰，“学院内有人私自篡改圣光文献，传播异端学说。”
她抬手，将一本厚重的笔记“啪”地摔在讲台上。封面烫金的《缇娅·灰烬研究手稿》几个大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全场哗然。
缇娅猛地抬头，铜框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我的笔迹——）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栽赃。但更让她心惊的是，笔记的纸张是今年新制的教会专用纸，而她的研究全写在父亲留下的旧本子上。
（……陷阱？）
她的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肃静！”莉维娅冷喝一声，礼堂瞬间死寂。
她缓步走下高台，银灰制服的下摆扫过石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贵族们紧绷的神经上。
“涉事者，出列。”
没人动弹。
莉维娅冷笑，随手点向一名中央教区的贵族少爷——正是前几天在玫瑰厅夸夸其谈的那位。
“大、大人！”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我发誓我从没看过那本笔记！我、我可以作证，是……是缇娅·灰烬！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古籍室，鬼鬼祟祟的——”
缇娅闭了闭眼。
（果然。）
就在几名审判骑士走向她的瞬间，缇娅突然开口：
“那本笔记的用纸……是今年新制的‘圣光特供7号’。”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
“而教会规定，这类纸张需存放两年才能投入使用。”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所以，这本所谓的‘研究手稿’，最早也要明年才会存在。”
死寂。
莉维娅的红瞳微微眯起。
（……有意思。）
她原本只是想测试缇娅的胆量，没想到对方一眼看穿了伪造的破绽。
“缇娅·灰烬。”莉维娅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你似乎对教会的纸张规定很了解？”
缇娅的喉咙发紧，但声音平稳：“古籍修复需要。”
“是吗？”莉维娅轻笑，突然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那你知道教会藏了多少秘密吗？”
缇娅的呼吸一滞。
没等她回答，莉维娅已经直起身，冷声宣布：
“缇娅·灰烬，由审判庭亲自处理，以儆效尤。”
在贵族们如释重负的呼气声中，缇娅被带离礼堂。临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莉维娅站在光影交界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本伪造笔记的封面，红瞳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昏暗的禁闭室里，铁栅栏将唯一的光源分割成细碎的光斑。缇娅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框眼镜的裂痕。
（审判长亲自处理……是处决，还是更糟？）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莉维娅走了进来，银发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醒目。她没穿审判长的制服，只是一件简单的灰袍，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喝点东西。”她将茶杯推到缇娅面前，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异端”。
缇娅没动，只是盯着她。
莉维娅也不急，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轻叩击桌面。
“为什么帮那个学生？”她问。
缇娅的喉咙发紧：“……您明明知道笔记是假的。”
莉维娅挑眉：“哦？”
“真要抓人，不会用新纸张。”缇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倔强，“教会库存至少滞后两年。”
莉维娅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还危险。”
茶杯在缇娅手中微微一颤。
（她在试探我？还是……）
莉维娅前倾身体，红瞳直视她：“你的修正数据，是从哪来的？”
缇娅的指节发白：“……观测和计算。”
莉维娅冷笑：“观测？教会的圣光波动数据是绝密。”
缇娅沉默五秒，终于抬起眼：“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铁栅栏的影子在两人之间微微晃动。莉维娅突然从腰间取出一卷泛黄的笔记——正是缇娅藏在《圣光能量年鉴》里的演算手稿。
缇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找到了……）
莉维娅将手稿摊开，指尖点在第三页的一个公式上：“你推翻了圣典第七章的基准值。”
缇娅猛地抬头：“您……看得懂？”
莉维娅摇头：“但我看得懂结果——去年东境大教堂的圣像突然裂开，就是因为按旧公式调配的能量过载。”
缇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长期屏住呼吸的人终于接触到空气。她下意识抓住手稿边缘，又触电般缩回手指。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太久，肺叶像被父亲临终前那本空白笔记本压着。空气重新涌入喉管的刺痛感，比眼泪更先抵达。
（她……真的明白。）
莉维娅的指尖划过公式：“你冒着被烧死的风险，就为修正一个没人会在意的数字？”
缇娅的声音突然沙哑：“误差累计到明年……会死更多人。”
莉维娅凝视她发红的眼眶：“所以你不是异端，只是个较真的书呆子。”
一滴水珠砸在缇娅的手背上。她慌乱地用袖子去擦，却发现莉维娅已经将手帕递到眼前。
莉维娅的语气缓和下来：“我需要一个能发现错误的人。”
缇娅攥紧手帕：“您不觉得……这是对圣光的亵渎？”
莉维娅忽然笑了：“如果真理能被亵渎，那它就不配称为真理。”
缇娅的指节松开又握紧，像是要把这十年来独自坚持的重量全部卸下。禁闭室角落的老鼠啃咬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她突然指向公式边缘的批注：“这个参数设定……其实改编自十二年前的一份街头告示。”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纸页，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灰尘，“那时我躲在巷子里，看几个审判骑士撕下一张《圣光能量缺口假说》……作者署名处被烧穿了，只剩个‘H’字母。”
莉维娅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停顿：“能在教会压迫下写出这种理论的人……”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惋惜。
缇娅摇头：“听卖面包的老妇人说，写这个的学者几周后就被流放了。”她突然扯出苦笑，“那种天气穿越黑盐荒漠……”
莉维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红瞳中闪过一丝遗憾。
（又一个被教会碾碎的天才。）
缇娅盯着手稿：“但理论是对的……我验证了七年。”
铁栅栏的光斑在缇娅脸上跳动，莉维娅突然站起来，银灰制服的下摆扫过桌面。
她从腰间取出一枚银质徽章，推到缇娅面前：“从明天起，你调入审判庭特别调查科。”
缇娅猛地抬头：“什……？”
莉维娅的语气平静：“月薪十五银币，独立实验室，直接向我汇报。”她的红瞳直视缇娅，“条件是继续你所有的‘异端研究’——用官方资源。”
缇娅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徽章：“您不怕教会……”
莉维娅转身走向门口：“明天八点，旧档案室三楼。”她的手搭上门把时回头，“带上你所有未公开的计算稿——包括那个‘H’学者的理论复原笔记。”
铁门关闭的闷响中，缇娅突然发现茶杯旁多了张字条：
「第一项任务：建立圣光能量缺口的预警模型
——L.V.」
她攥紧字条，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七年了……终于有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