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喂食自己的小宝宝一样，苏杉杉坚持要用羞耻的姿势来喂裴行言。

她说这是对最完美宝宝的奖励。

裴行言快速张口，迅雷一般吞掉了筷子上夹着的东西。

“真棒~”苏杉杉欢呼，比哄小孩子还要更有耐心，她夸奖道，“宝宝真棒，再吃一口好不好？”

裴行言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只差被哄成胎盘了。

可苏杉杉一点也不在乎身边传来的异样眼光，她继续露出渴求的眼神，殷切地看着裴行言一口又一口吃下她手里的东西。

“杉杉……”裴行言忽然叫她的名字。

虽然苏杉杉极力要求裴行言同样也喊她宝宝，但他实在没法把这样的名字叫出口，只能折中处理，喊得尽量亲昵一点。

但这样的称呼足以让这个女孩眉飞色舞了，她认真地放下筷子，把手也老老实实地按在大腿上，竖起耳朵听裴行言想要说出的话。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裴行言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有点羞涩，特别是问这种听上去就很过分自信的问题。

不过苏杉杉一点异常也没有，她只是略微翘起嘴唇抵着鼻子，轻声哼了好一会后，反问道，“一定要有个理由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什么人喜欢上任何东西都有理由不是吗？”裴行言说，“你对我……这么好，如果连个理由都没有的话，我会很不安的。”

“你是怕我割你腰子？”苏杉杉调侃。

“不是，人如果有毫无理由的喜欢，就会有毫无理由的讨厌，”裴行言认真地说，“我不想哪天忽然听到你说讨厌我，而且是什么理由也没有的那种。”

他这句话绝无虚假，尽管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是个男朋友，但他确确实实不想从这个女孩嘴里听到讨厌，无关贪心或者喜欢，只是那样他心里会难受。

裴行言其实朋友不多，就连喜欢找他茬的那个鹿妍都算是难得的故交。

“唔……”苏杉杉听进去了他的话，也开始变得认真，她用手指指着嘴唇思考，脸上的神态也变得纠结。

其实这样的状态才是裴行言觉得正常的，她嘴里喜欢上他的过程和原因太过浅薄，他没法不去思考或者怀疑。

“真的要说的话……”苏杉杉忽然不好意思地笑，“就是宝宝你长得……很好看啦……”

刚一说完，她就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咯咯咯得笑了起来，但她又用指缝留出了足够的空隙，用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去瞄对面的裴行言。

裴行言的脸上只有无语二字，他不觉得自己帅得惊天动地，能让一个什么方面都绝对算得上美好的女孩直接倒贴，而且还是如此深情的这种。

但苏杉杉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宝宝你就是很好看啊，我一看就感觉心猛地跳起来了……而且你还符合我的标准，站在那里也不看别的女孩子一眼，你还记得我带你在舞蹈室门口转吗？你可是一眼也没——”

裴行言抬手打断她，这段故事他已经听了好多次了，苏杉杉每次提起都要盛赞他恪守男德的好行为。

“这当理由还不够么？”她反问，“现在这个社会能这么完美的男孩子不多吧？我喜欢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裴行言默默点头，但底气很弱，接近没有。

苏杉杉转着黑溜溜的眼睛，恍然大悟，她用手托住裴行言的下巴，用力抬起他的头，以让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认真又严肃，两眼同样直视着裴行言，像是做保证一样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喜欢上别人哦，虽然可能你听着觉得这些理由不够充分，但这就够了，我这个人其实是个心房很小的人，现在遇到了你，往后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我会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的！”

说完后，她马上变得轻松起来，眉毛弯弯，在眼眶上面胡乱飞舞。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说的很好，想要奖励一下的冲动？”她慢慢靠近，撅起了嘴，“那……奖励亲亲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哦~”

裴行言只能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奖励，然后把她送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苏杉杉不满地哼唧两声，但也只是哼哼，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开心的模样，和盘子里的食物做起斗争。

在她的对面，裴行言静静地看着，心里乱如杂草横生。

他不觉得这个女孩在说应付人的漂亮话，她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的光彩不是能够演出来的东西。

但他真的没法相信，人会只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就这么死心塌地。

甚至他都没法说苏杉杉是图钱。

先不论她送他的礼物，那颗价值近万元的金豆，还有她每天刷手机的时候都会想要给他买新衣服，还有每次吃饭她都抢着付钱……

就只是她给唐欣的“介绍费”，足足五十万的钱，在学生群体中就已经很夸张了。

裴行言不是没提过这件事，但苏杉杉一点也不在意，她总是说“该给红娘的钱可一定不能少，不然月老会降下诅咒的”。

她最在意的，只有他是不是愿意和她一直相处下去。

裴行言只能劝她先不要付尾款，他生怕这笔交易达成他就真被卖掉了……

他悄悄看了眼苏杉杉，她盘子里的东西已经一干二净了。

正巧这时，苏杉杉刚好抬起眼，两个人的视线又一次交汇在一起。

她忽然发问，“那宝宝，你……你现在有喜欢上我了吗？”

裴行言愣住了，他没预料到自己的问题会像是回旋镖一样打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说实话，他怕伤这个女孩的心，但说假话……他又怕让她有什么不该有的误解。

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耻，有点像是个又当又立的贱人……

像是看出了他的沉默和为难，苏杉杉慢慢摇头，想要撤回这个话题。但她的脸上毫无疑问的是悲伤，虽然很细微，虽然被掩盖的很好，但那样的悲伤确实存在。

苏杉杉也慢慢低下头，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但在那之前，裴行言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直视着眼前的女孩，轻声说道，“我想，应该是有一点的……但是——”

苏杉杉的眼眶瞬间泛起了红，她努力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激动。

“没有但是！有一点就是有，有的话就会变成很喜欢！”她紧紧拉住裴行言的手，不断复述，“你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我的！太好了宝宝！”

她讲述着对未来的愿景，把“一点”变成了“此生不渝”，更是完全忽视了“但是”。

她唯一在乎的，是裴行言对她确确实实地说出了“喜欢”二字。

无论有什么前提，喜欢就是喜欢。

只要喜欢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