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赤色的晶簇在贝克街绽放之时，有些事情就已经瞒不住了，群众也并不都是傻子。
光天化日之下，与自己同行的路人身体在一瞬间被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吞噬，这种场面不管是谁见了都会感到害怕，只有一些不怕死的才会把脸凑上去吧。
当天的贝克街有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少女被赤晶吞噬的全过程，即便后来教会想要封锁消息也无济于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普希里的大街小巷传遍了有关晶体病的造谣。
少数人在幻想，有些人心存侥幸，多数人感到惶恐。
经过时间的发酵，一时间普希里陷入人人自危的处境，街道上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减少。
但在这起事件中，最头疼的还是光明教会。
未知的晶体病以及无法遏制的谣言，无不如同一个重担压在身上。
“哎呀，现在街上都没什么人了，看来那群家伙有很多口嗨的成分啊。”
一名年轻的主教眯起眼睛，颇有些打趣的说道。
他话语中所指向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前几天吵着闹着要把赤晶扣下来卖钱的那群人。
虽然在他看来，那群人被嵌进赤金里抠都抠不出来的概率会更高。
他站在大教堂的高楼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脚下空荡荡的街道，沿途的台阶上每隔几米都有一个银色的光点，那是仍然驻守在教堂的骑士。
他身后，长桌两侧端坐着的数位主教，无不面色凝重如铁。窗外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们华贵的袍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室内的阴霾。
“本杰明主教，现在可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了。”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嗯，我就是觉得这里有些闷，想活跃一下气氛嘛。”本杰明主教无所谓的回答。
“哼，这石头没长到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怨气，不仅仅是对本杰明，更是对现状。
他负责的区域临近贝克街，承受的恐慌压力最大。
毕竟目前明确有晶体病出现的地方，就只有贝克街。
“那请问……这几天以来，普希里有出现过第二个受害者吗？”
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是最大的谜团，也是最大的不安。这意味着危险并非消失，而是蛰伏，像一头藏在阴影里的猛兽，随时可能再次扑出。
“说到底，咱们能聚在这里，不过就是因为那么些舆论压力罢了。”本杰明摆摆手，对着身后沉默的众人说道。
“或许那群肮脏的老鼠，已经被这两天的动静吓得不敢再作妖了。”
寂静的房间里逐渐响起寥寥几道声音，但没有几个是在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
“好了够了！”洛兰猛地拍案而起，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凛冽。
“现在不是给你们过家家的时候，这种东西很危险，我们必须要重视！”
对于这群主教，洛兰不免感到有些头疼。
那个主教说的没错，这赤晶没长到他们身上，他们是真不知道疼啊！
“好，重视，圣女大人说的有理。”
本杰明第一个打破了洛兰带来的短暂震慑，他摊开手，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但这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带着一丝尖锐的讽刺。
“可是我们该怎么重视呢？检查分析实验全都做过了，这种晶体完全就是超越我们想象中的新物质，我们连它源于哪里，在哪形成都不知道，甚至这东西是谁带到圣城来的，也不知道。”
“先别急着批评检查进入普希里货物的那些骑士，就这么个小东西，如果我从来没见过它，你跟我说这是红宝石，说不定我还真会信，更不用提那些守关的骑士了。”
“突然出现带来灾难，要我说的话，这种东西更像是上天对于我们的惩罚，已经超越了生物的范畴。”
本杰明主教的脸上布满了轻浮的态度，口中的嗤笑更像是一种无奈。
“所以说呀，天灾怎么解决自有天的道理，我们当下要想的还是怎么解决人祸比较重要，就像现在，虽然那群家伙嘴上信仰教条说的还挺不错的，可到了这种时候。”
“他们就是豺狼虎豹！起义，反抗，还有零元购，灾难财，他们脑子里想的无非就是这些，而我们现在真正要做的除了防止晶体扩散，就是防范这群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平民。”
洛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对民众的戒备和冷酷，心中那团愤怒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却也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她知道本杰明的话有一部分残酷的现实基础，但这绝不是教会应该秉持的态度，更不是解决之道。
议事厅的空气，在本杰明冰冷的话语后，变得更加凝重和分裂。
会议结束后，洛兰独自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待了很长时间，期间有几名主教看洛兰的状态有些不对，就想着慰问几句，但都被洛兰撵走了。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洛兰一个人坐在长桌上，周围的椅子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她的身体埋没在阴影中，双手撑起自己的额头，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几天前的画面。
晶体病……天灾……
回想着会议中的内容，洛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哪有什么天灾？
只不过是那群老东西为自己的无能做辩解罢了。
很早之前他们就检查出那些赤晶中带有魔力的成分，光凭这一点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整个普希里玩魔力的就只有那两家商会，其他的都只是照虎画猫没什么能力。
以教会的能力，真的想要查下去把这两家商会彻查并不难，反正就这两个商会查下去一些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但这群家伙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心里明显有鬼。
教宗那个老东西还在帝都，算算时间，晶体病的消息也快传到那里了吧。
希望皇室那边能给点力吧。
但愿吧……
“爱丽丝……啧，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洛兰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开了这个让她心情不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