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里想奈什么时候能到巴黎。朔月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布置好房间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朔月琢磨了一下,觉得房东阿姨说的有道理,最好在附近转一转,免得不认识路。想到就做,朔月拿起遮阳伞,离开了公寓。
天色已近黄昏,朔月漫无目的地游走,来到了一座公园。她收起了伞,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欣赏着远方的落日。火红的云雾中是一轮圆日,它正往地平线落下去。
“无论看多少次,落日都是这么美丽呢。”朔月想起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经常坐在樱公馆的庭院里看夕阳的往事,怀念地笑出声来,“东京和巴黎的落日没什么不同,都是如此令人感动呢。”
朔月就这样目送太阳坠下,直到再也看不见太阳的形体,才念念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她想到了很多,那些樱公馆里渡过的日子,在她离开后浮上心头,这让她很是怀念。
朔月回过神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黑发男人。那个人见到朔月向他投来目光,用日语试探地询问道:“你是日本人?”
朔月诧异于男人的问题,片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自言自语时说的是日语,这里是巴黎,日语并不常见。迟疑片刻,她点了点头,算是作为回应。
“这样啊。我在附近散步的时候偶然听到了日语,于是找了过来。”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顿了顿,善意地提醒道,“天已经黑了,像你这样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
“感谢您的提醒,我很快就回去。”朔月点点头,用日语答复道。
黑西装的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会该不该提问,但他最终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抱歉,容许我问一下,你的头发和眼睛是……?”
“白化病,天生的。”朔月大大方方地承认,这是事实,没什么可辩驳的。像这样用日语交流让她感觉舒服不少,用了一天并不熟练的法语,还是说会用了半年多的日语更安心。
“抱歉,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却让你说出口了。”黑西装的男人很有礼貌,在听到朔月的病情后,他立刻低头道歉。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朔月不以为意,她对这位很有风度的西装男子观感不错,“刚到巴黎没多久,像这样用日语交流有种放松的感觉,挺不错的。”
“是呢,刚来到巴黎,我还觉得有些不安。但能和自己一样的日本人,而且是你这样的女孩说话,感觉安心不少。”黑西装的男人笑道。
两人安静了一会,不约而同地看向另一侧的天空,一道月牙悬挂在天边。
“下次再见面,可以打招呼吗?我有些事要在巴黎办,我住的公寓就在这一带。”黑西装男人似乎要离开了,他指了指身后,那是市中心的方向,“如果遇到了装作不认识也不太好,要是见面了就让我打个招呼吧。”
“如果遇到的话当然可以打招呼,不过我在巴黎不会停留太久,而且白天也不怎么出门。”虽然素不相识,但朔月对这位黑西装的绅士观感很好,她与男人道别,“谢谢你能和我一起聊天,以及你的提醒。再见了。”
“哦,你的身体……抱歉。”黑西装男人看到那头白发,立刻意识到了朔月所言不虚。他挥了挥手,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一体。
感觉那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朔月思索了片刻,想起了自己下机场后在街道见到的那个黑发男子,那个背影和眼前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人说得不错,自己一个人确实不该在外面待太久。朔月拿起伞,往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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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回到房间后检查手机,发现了里想奈发过来的消息。里想奈发来的消息是一则邮件,内容并不是很长。
“很抱歉……我实在拗不过母亲,她坚持要陪我一起来巴黎。而且大哥不知怎么也缠上我了,他明明有好多事情要忙,偏偏就是不回去,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怕他问我游星的去向,只好一直跟母亲待在一起,不给他发问的机会。”里想奈写下的文字中透着无奈,“我是趁着上厕所的机会一点一点写好这则邮件的,母亲和大哥现在都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这种状态……”
信件到这里就没有后续了。朔月摇了摇头,看来里想奈那边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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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巴黎的第一天,面对全新的环境,朔月决定尽早入睡。用房间附带的厨房做好了饭菜,朔月快速享用了晚餐;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不同于樱公馆的大浴池,浴室里只有一个淋浴,这让朔月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一时间失了神。
我在想什么呢,前世洗澡的记忆而已,没什么可怀念的。回过神来,朔月失笑着摇了摇头,打开水龙头,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怎么一回事?朔月只好换回衣服,下楼找房东阿姨询问。
“啊,是的,你房间的淋浴已经坏掉了。”房东阿姨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公共淋浴室在一楼,能请你用那边的淋浴吗?”
好吧,也不是不行。朔月叹了口气,在樱公馆的时候就是公共浴池,到这边来进公共淋浴室倒也能接受。朔月只希望里面不要有太多人,她不想看到别人的身体,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人眼里。
“反正公寓里只有女人。没人会在意的,你裹条毛巾去淋浴室都可以。”看到朔月叹气的样子,房东阿姨补充道。
公共淋浴室确实是好的,朔月打开了水龙头,清理身体。用惯了樱公馆的大浴场,骤然回到前世那样狭小的空间淋浴,朔月感觉不太舒服。自己这算是从奢入俭难了吧,朔月想道。
“不好意思,请问隔壁是朔月小姐吗?”朔月正冲洗头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我是梅丽尔。我也来冲澡了。”
“你房间的淋浴也坏了吗?”梅丽尔也来公共淋浴室了,朔月立刻想到自己房间里坏掉的淋浴,出声询问道。
“是啊。我问了别人,大家似乎都在这里冲澡。”梅丽尔的声音有些无奈,“好像所有房间的淋浴都坏了。”
“这可真是不方便啊。”朔月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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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共淋浴室回来后,朔月躺倒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一时间无法入睡。
樱公馆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朔月想象着此刻樱公馆的情景,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已经陆续入浴,留下朝日一个人泡澡、打扫浴室了。露娜应该已经回到自己房间里画设计图;尤希尔、凑和瑞穗三人可能聚在一起聊聊天,也有可能已经在各自的房间里了;而她自己,会在房间里一边画设计图,一边等待朝日清洁好浴室后到来。
离开樱公馆后,朔月越发想念那里的生活。从公馆里的大浴室到露娜的地下室,朔月下意识地将这些与现在遇到的做对比。她想要在樱公馆的大浴场里舒舒服服地泡澡,也想在夜晚和朋友一起交流作画。
这才离开一天,竟然就这么舍不得啦?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朔月轻笑了一声,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自己答应了里想奈要代替朝日陪伴她,直到她的母亲离开为止,答应的事情必须做到才行。
露娜和尤希尔的对决结果如何呢?朔月真的很好奇露娜会拿出怎样的作品,而尤希尔又会提出怎样的方案。朝日有没有开始制作献给露娜的衣服呢?朔月有好多好多问题想知道答案。
不过在巴黎,也有答案得以揭晓。比如今天,朔月就见到了理论封面上的最后一人,名为梅丽尔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梅丽尔给朔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巴黎的这段时间里,朔月希望能和梅丽尔这位邻居好好相处。
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思绪,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朔月闭上了眼睛,沉沉地进入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