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青踏入了回风渡,张开所说“入关无阻”果然非虚。
虽然守卫倚靠在木刺未磨平的粗木栏上,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估量,尤其是她怀中那只明显带伤的“灰斑灵猫”,但没人上前盘问刁难。
在流放与囚困之地,一张崭新的、带着茫然和狼狈的面孔,实在算不得稀奇。
狭窄泥泞的主街道两旁,由原木、兽皮、甚至沉船残骸拼凑而成的低矮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她低头看着手中张开的钱袋。
粗糙的鹿皮小袋里,二十枚银币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她在异世界的第一笔“资产”,带着冰冷的利息与三天的期限。
温羽青抱着猫,站在喧嚣的街口,一时有些茫然。
她需要尽快找到落脚点、食物和药品。她深吸一口气,走向一个正蹲在街角修补渔网的老汉。“老伯,打扰了,”
温羽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些,“请问,镇上哪里有便宜点的旅店?还有卖衣服、食物和伤药的地方?”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温羽青狼狈的样子和她怀里的小猫,脸上没什么表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慢吞吞地道。
“旅店?往前三十步,海岸滩客栈,便宜,一晚一银。衣服?‘麻衣刘’摊子,左拐巷口。伤药?‘百草铺’,往前走,挂着干海草的就是。吃的?你要住旅店的话旅店就可以提供食物。”
温羽青连忙道谢,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老伯,您知道张开吗?他……他借了我一些钱,让我三天后去镇卫营找他。”
“张开?”
老汉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甚至带着点难以置信,“你说张大人……借你钱?”
他上下重新打量了温羽青一番,目光在她过于年轻的面容和明显不属于本地的狼狈上停留片刻,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小姑娘,你确定是张开张大人?辉光城卫所的‘碎光’张开?”
“碎光?”温羽青一愣,这称号听起来……有点厉害?
“是啊,”老汉咂咂嘴,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张大人可是英灵巅峰的强者!他那‘碎光蜂鸟’的炽光射线,连凶煞级的妖物都能洞穿!是咱们回风渡这片海域最强的几个守护者之一!他……他居然会主动借钱给一个刚来的生面孔?”老汉又看了看温羽青的容貌,略微思考了一下。
老汉摇摇头,仿佛在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张大人平时可是出了名的……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借钱?啧啧,少见,少见。”
英灵巅峰?!
温羽青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皮肤黝黑、眼神冷酷、让她亲手解剖魔物、丢给她骨刃的少年……竟然是英灵巅峰的强者?!回风渡这片区域最强的守护者之一?!
她回想起那只悬浮在他头顶、一击毙命秽卒魔物的光鸟,那纯净而凌厉的光芒……
老汉看着温羽青震惊的表情,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又带着点“你运气真好”的意味:“既然是张大人借你的钱,那你可得准时还上。张大人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行了,快去找地方安顿吧,看你这样子,刚从外面捡了条命回来吧?”
温羽青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道谢,抱着猫猫,按照老汉的指点,快步走向“麻衣刘”的摊子。
温羽青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抱着猫猫,它似乎也感应到了温羽青的情绪波动,传递来一丝 “强?” 的意念。
按照老汉的指点,快步走向“麻衣刘”的摊子。
每一步迈出,湿透的宽大道袍下摆都沉重地拍打着小腿,那种空荡荡、缺乏支撑的感觉,以及胸前持续传来的、被粗糙湿布反复摩擦的细微刺痛,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具身体,已经不同了。
站在“麻衣刘”简陋的摊位前,温羽青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粗麻男装——深灰、靛蓝,样式统一,宽大耐磨。
穿上它们,她就能尽可能地“恢复”到之前的“正常”状态,像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便于行动的男性少年。
思维惯性直接伸向了最便宜的那套深灰色男装。
“老板,这套……” 她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胸前那两点被摩擦得火辣辣的感觉猛地加剧,像是被砂纸蹭过。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揉一下,手伸到一半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指尖蜷缩起来。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摊主,幸好对方低着头。
她的目光极不情愿、又无法控制地飘向了角落那几件女装。
浅灰褐色的交领短上衣,配着一条及膝的、稍微柔软些的麻布裙子。
还有一件收腰更明显些的连身裙。
“女装……”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炸开,带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下意识的抗拒。买女装?
曾经属于一个身高体健、打篮球时能轻松抢板的男大学生,现在却要套进这堆布料里?
光是想象自己穿上裙子、胸口被布料更贴合地包裹住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和别扭就涌了上来,让她耳根发烫。
可是……身体的抗议如此清晰。
这绝不是一时的疼痛。如果不解决,在接下来必然的跋涉和求生中,这种摩擦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下什么重大的决心,手指指向了目标:
“老板,”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刻意避开了“女装”这个词,“那套……浅灰色的上衣和裙子。” 然后,她立刻又指向旁边那套深灰色的男式短褂长裤,“还有这套。”
麻衣刘抬头,浑浊的眼睛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和怀中的猫,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默默地取下那两套衣服递过来。
“2.5个银币。”温羽青拿出银币接过衣服。
指尖触碰到那件女式上衣的布料时,感觉比男装的粗麻确实细腻柔软许多,这让她心里那点别扭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
……
温羽青在客栈缴纳了三银作为三晚的住金后,额外付了五枚铜币要了一间热水房好好清理自身。
推开丙字三号隔间的木门,柴火焦香的湿热蒸汽瞬间包裹了温羽青。
她反手插上那根简陋得几乎只能算心理安慰的木闩。
她先将月影小心地放在门边一张干燥的木凳上。
解开它腿上临时包扎的布条,露出肿痛未消的关节。
指尖沾上气味刺鼻的“黑泥膏”,温羽青动作轻柔地涂抹上去。
药膏的冰凉触感让猫猫身体微微一颤,传递来 “凉…刺激…” 的意念,但它只是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噜,并未抗拒,任由她重新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
猫猫琉璃色的眼睛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剔透,安静地看着她。
吃穿住消费7银,药膏消费3银…张开给她的20银只剩10银了,也就是说三天内要连本带利的赚够15银。
温羽青站在浴池旁,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莫大的勇气。手指迟疑地搭上粗糙男装的衣扣。
外衣被褪下,堆叠在角落。柔软衣物离开肌肤的瞬间,一股微凉的空气抚过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双臂下意识地环抱在胸前。
陌生的曲线在朦胧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白皙的肌肤因为之前的摩擦和冷意,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胸前那对属于少女的、尚显青涩却已不容忽视的柔软弧度,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
之前被粗糙布料摩擦得红肿破皮的敏感蓓蕾,此刻在微凉的空气中,更是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温羽青的脸颊瞬间滚烫,如同火烧。
她猛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看水中那个模糊的倒影一种强烈的羞耻和被剥光审视的错觉攫住了她。
这具身体,每一寸曲线,每一处柔软,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她拼命想要否认的事实。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般的急切,飞快地褪下剩余的衣物,将自己沉入那个巨大的、盛满滚烫热水的浴池中。
“嗯……” 滚烫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冰冷、疲惫、沾满污垢的四肢百骸。
那极致的暖意,让温羽青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叹息,带着几分解脱,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张开,**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惊魂未定的恐惧。
她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下,只露出脑袋,靠在粗糙的浴池边缘,闭上眼,长长地、颤抖地舒出一口气。
滚烫的水流如同无数温暖的手指,轻柔地按摩着紧绷到酸痛的肌肉。水流滑过脖颈、锁骨,带来一阵阵细密的痒意。
水流包裹着胸前的柔软,那份温暖似乎能渗入肌理深处,极大地缓解了之前的刺痛和不适。
水流拂过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修长而紧绷的双腿……每一处陌生的触感都无比清晰。
她僵硬了片刻,才缓缓放松下来,任由水流温柔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生存的尘埃与污秽,连同那沉重的恐惧,仿佛都在一点点被溶解、剥离。
但这舒适中也带着一种奇异的折磨。水流温柔的抚摸,清晰地勾勒出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陌生。
那细腻的肌肤触感,那纤细却柔软的腰肢线条,那在水中微微起伏的胸脯……所有的感受都在无声地提醒她:这不是“他”的身体。灵魂与躯壳的隔阂,在这私密而温暖的时刻,变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