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成看着银发女子在昏迷中依旧痛得蜷缩脚趾,冰肌玉骨上沁出细密冷汗,像一尊正在融化的雪雕。
“啧,半步天人的身子骨,倒是比那些先天耐折腾些。”林默成自语,眼中却无半分怜惜,只有估量货物成色的精光。
他忽地收手,雷光在指尖噼啪炸响,目光如利箭般刺向密室角落的阴影。
“滚出来。”
阴影如水波荡漾,两道身影踉跄跌出,重重摔在冰冷玄铁地面上。
是残月与铁柔奴。
曾经的血滴子首领天刃,如今唤作残月。
她一身单薄素衣裹着高挑身段,右肩处包扎的白布洇出暗红,那是昨夜被剑气贯穿的伤口。
曾经阴鸷如鹰隼隼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惊弓之鸟般的惶恐,散乱黑发下,一张清冷如月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铁柔奴——曾经的铁卫营统领铁心——则更显凄惨。
她左臂齐肘而断的伤口虽已止血,空荡荡的袖管却昭示着昨夜那场碾压般的惨败。
古铜肤色褪去,化作蜜糖般的暖白,原本雄壮如铁塔的身躯被强行重塑成丰腴腴健美的体态,此刻却因剧痛和虚弱微微颤抖。
那张被揉去了所有棱角、显出几分英气的脸上,汗水和尘土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主…主人…”残月声音嘶哑破碎,挣扎着想跪好,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铁柔奴则死死咬着嘴唇,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倔强地不肯发出半点呻吟。
她曾是横练巅峰的猛将,如今却连维持跪姿都觉吃力,这比断臂更让她感到屈辱。
林默成踱步上前,赤足踩在玄铁地面,发出清脆回响。
他停在两女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如同屠夫打量待宰的羔羊。
“伤成这样,连当个摆设都碍眼。”他语气淡漠,指尖却凌空一点。
两缕凝练如实质的紫色电光倏然射出,精准没入残月肩头与铁柔奴断臂处的伤口!
“呃啊——!”
凄厉惨叫瞬间撕裂密室死寂!残月痛得仰起脖颈,青筋暴起。
铁柔奴浑身肌肉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豆大汗珠滚落。
霸道雷霆之力蛮横冲入她们残破的经脉,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伤口上反复碾压!
剧痛之后,一股奇异的麻痒随之蔓延,伤口边缘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收拢!
林默成竟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以雷霆之力强行刺激她们的身体潜能,加速愈合!
“忍着。”他声音冰冷,毫无波澜道:“本座没耐心等你们慢慢养伤。”
他目光扫过铁柔奴空荡的袖管,微微皱眉。
断肢重生对他如今修为而言也非易事,但…他指尖紫电再次凝聚,这一次却柔和许多,丝丝缕缕缠绕上铁柔奴断臂处,如同最灵巧的织工,竟在断口处缓缓勾勒出一条由纯粹雷光构成的、半透明的手臂虚影!
“此乃‘雷元塑形’,暂代尔等残肢。”林默成收回手,那雷光手臂闪烁几下,竟真的随着铁柔奴意念微微屈伸!“待我拿下那老东西,再给你断肢重生。”
铁柔奴呆呆看着那条闪烁不定、却真实存在的“手臂”,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她残存的意志。
她曾是靠一双铁拳打碎无数敌人头颅的猛将,如今却要依靠敌人施舍的雷光假肢?
屈辱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混着汗水滚落。
林默成却已不再看她。
他转身走向寒玉台,一把扯开凝霜身上单薄的素衣。
给铁柔奴雷元塑形消耗了不少灵力他可要好好补回来。
银发铺陈在冰冷的玉台上,雪肤在幽暗光线下泛着脆弱易碎的光泽。
“该修行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如同食客面对即将开席的珍馐。
他覆身而上。
……
侯府最偏僻的西院,荒草丛生,连巡夜的下人都避之不及。
一间门窗都被粗木钉死的破败厢房内,弥漫着浓重的腐臭与血腥味。
角落的草堆里,蜷缩着一个不成人形的身影。
朱昊。
曾经骄横跋扈的三皇子,如今只是一滩蠕动的烂肉。他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被尽数折断。
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化脓溃烂,一只眼睛成了血窟窿,另一只浑浊无神,淌着黄脓。
最可怖的是他下身,一片狼藉的血污中,空荡荡的裤管昭示着某个器官被连根削去的惨状。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伤口,带来钻心剧痛。
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屈辱中沉浮,偶尔清醒的瞬间,只有刻骨的仇恨支撑着他没有彻底疯掉。
“吱呀——”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道纤细身影如同幽灵般闪入,迅速反手关门。
是听雪。
她手中端着一碗早已冰凉的稀粥,走到草堆旁蹲下。看着朱昊的惨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殿下,吃点东西。”她压低声音,用木勺舀起一点粥,凑到朱昊干裂渗血的唇边。
朱昊浑浊的独眼转动了一下,看清来人,喉咙里猛地爆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仅存的独眼中迸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
他猛地扭头,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听雪手中的碗!
“啪!”
粗瓷碗摔得粉碎,冰冷的粥水溅了听雪一身。
“嗬!叛徒!贱人!”朱昊嘶吼着,破碎的牙齿间喷出血沫,“滚!给本王滚!”
听雪默默看着溅满污渍的裙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手抹去溅到脸颊的粥粒,声音平静得可怕:“殿下想死很容易,咬舌,或者撞墙。
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俯身,凑近朱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道:“天刃和铁心都还活着,还有国师大人,快要出关了。”
朱昊浑身猛地一震!独眼死死盯住听雪!
“活着才有机会。”听雪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一字一句扎进朱昊混乱的意识,“活着,才能看着那个魔鬼怎么死!”
她不再多言,迅速清理掉地上的碎瓷和污迹,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塞进朱昊身下的草堆里。
里面是几块硬得硌牙的肉干和一小瓶金疮药。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朱昊在黑暗中剧烈喘息,独眼中燃烧起一丝扭曲的、名为“复仇”的火焰。
玄威侯府主院,暖阁内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的甜腻与一丝淡淡的血腥。
林默成披着丝袍,斜倚在软榻上,神情慵懒,如同饱餐后的雄狮。
他面前,残月、铁柔奴、凝霜三人并排跪伏在地毯上,皆是钗横鬓乱,衣衫不整,裸露的肌肤上遍布青紫与暧昧红痕。
残月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素衣,她却不敢抬手去捂,只是将额头死死抵着地毯,身体因脱力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铁柔奴那条雷光凝聚的“手臂”早已在方才的狂风暴雨中溃散,此刻断臂处空空荡荡,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浸透了后背衣衫。
唯有凝霜,虽同样狼狈,但周身气息却诡异地圆融了一丝。
林默成采补时,刻意引导了她体内残存的半步天人的精纯元阴反哺自身,同时也漏出一丝本源滋养她的身体。
此刻她银发披散,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紫电一闪而逝。
“滋味尚可。”林默成指尖把玩着一缕凝霜的银发,如同评价菜肴,“可惜,还是少了点。”
他目光扫过残月和铁柔奴,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们两个,连做开胃小菜都勉强。尤其是你,”
他看向铁柔奴,“被我简单玩玩,胳膊就维持不住了,真是废物。”
铁柔奴浑身剧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林默成却已不再看她们,他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落在城西那座高耸入云的观星台上。
“真正的盛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邪异而期待的弧度。
就在此时,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嗡——!
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一股远比昨夜清虚散人等人更加浩瀚、更加深邃、仿佛与整片天地共鸣的磅礴气息,轰然从爆发!
从城西瞬间席卷而来!
暖阁内的烛火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残月三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闷哼一声,几乎瘫软在地!
林默成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天人交感成了?!”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不,不对!是强行冲击,引动天地反噬!”
那股气息虽然浩瀚如海,却带着一种极不稳定的、狂暴的混乱感!
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好!好一个国师!”林默成不惊反喜,抚掌大笑,“强行冲击天人境,引动天地反噬,此刻正是你最虚弱的时候!天助我也!”
他长身而起,长袍无风自动。
“残月!铁柔奴!”他厉声喝道。
两女浑身一颤,下意识抬头。
“看好侯府!”林默成目光如电扫过她们,“本座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紫色电光,轰然撞碎暖阁屋顶,砖瓦木梁如同纸糊般炸裂。
在漫天烟尘与碎屑中,那道紫色身影撕裂夜空,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城西观星台!
暖阁内,残月与铁柔奴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骇然。
凝霜空洞的眼眸,却在此刻微微转动了一下,望向林默成消失的方向,银发无风自动,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紫色电弧,悄然在她指尖跳跃、湮灭。
与此同时,西院那间钉死的破屋内。
朱昊如同垂死的野兽,猛地昂起头颅,仅存的独眼死死盯向城西方向!
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波动,连他这废人都清晰感知!
“国师,国师大人。”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混合着血沫,“杀了他!杀了那个魔鬼!!”
而刚刚走出西院的听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惊得僵在原地。
她望向城西那片被混乱灵力搅动的夜空,又猛地回头看向主院方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去了,他真的去了…”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取代。
她提起裙摆,朝着主院的方向发足狂奔!
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
趁那魔鬼不在,趁这天地异变搅乱一切!
暖阁内,残月与铁柔奴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扶起因气息冲击而瘫软的凝霜。
“哐当!”
房门被猛地撞开!
听雪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反手死死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
“影一?你……”残月愕然。
“没时间解释了!”听雪声音急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魔鬼去了观星台!这是唯一的机会!解开凝霜的禁制!只有她能…”
她话音未落,目光落在凝霜身上时,却猛地顿住!
只见软倒在地的凝霜,不知何时已自行坐起。
她银发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细密的紫色电弧,噼啪作响!
那双空洞了许久的眼眸,此刻竟亮得惊人!
瞳孔深处,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紫芒,如同沉睡的雷神之眼,缓缓睁开!
一股远比她全盛时期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雷霆剑意,在她体内轰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