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裳倾裹着棉被缩成一团，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湿意。身旁的徐铭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指尖划过之处激起细小的战栗。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徐裳倾把脸埋进枕头，闷声闷气道："我就不该留下来......"她的脚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明天怎么面对你爷爷和爸爸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投下一线银光。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徐铭家人都在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睡进了他的房间。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少年在她要回家时，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说了句"留下来好不好"。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么有求必应了？

徐铭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肩胛骨的轮廓，"爷爷不是说好了，等我们满十八就摆酒定亲？"

"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徐裳倾猛地翻身，却在撞进他含笑的眼眸时瞬间泄了气，"你、你才二十，我实际年龄才十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到结婚......"

"没到什么？"徐铭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徐裳倾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却被他连人带被搂进怀里。老旧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惊得窗外的野猫"喵"地逃走了。

楼下传来徐学峰刻意加重的咳嗽声，接着是茶壶放在火塘上的闷响。徐裳倾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放心。"徐铭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我爸巴不得你早点过门。"他的手掌贴在她后腰，"今早他还问我，要不要把旁边的杂物房改成婴儿房......"

"徐！铭！"

恼羞成怒的娇喝被吞没在亲吻里。月光悄悄偏移，照亮了床头柜上的物件——

徐裳倾落下的珍珠发夹，正静静躺在徐铭的冠军奖杯旁边。

深夜的月光透过老式窗棂，在鸳鸯被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徐裳倾浑身酥软地趴在徐铭胸膛上，发丝黏在汗湿的颈间，像缠绕的黑色溪流。

"别闹..."她无力地拍开那只仍在游走的手，"有正经事要说。"

徐铭低笑着含住她耳垂："你说你的...我又没堵你的嘴..."

徐裳倾咬唇忍住喘息，眼尾泛起潮红："说了...你别吓到..."

"嗯？"徐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唇间还带着她的味道。

"我是...重生者。"

空气突然凝固。徐铭的手指停在半空，月光照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就像...小说里那种？"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对。"徐裳倾攥紧了被角，"重生前...我们也是发小..."

"现在不也是么？"徐铭下意识接话，手指无意识描摹着她脊背的曲线。

"但那时候..."她突然翻身坐起，锦被滑落至腰间，"我是个男人。"

窗外的老樟树沙沙作响，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徐铭的目光缓缓下移。

"这里是假的？"他突然伸手捏了捏。

"徐铭！"徐裳倾羞恼地拍开他，"当然是真的！"

"那...不做措施的话，会怀孕吗？"

"你...！"她耳尖滴血般红起来，"当然会啊！"

徐铭突然笑了，虎牙在月光下闪着狡黠的光："现在，你是我的女人吗？"

"...是。"

"那就够了。"他一把将她拉回怀中，鼻尖蹭着她发烫的脸颊，"我喜欢的是你，是现在这个会对我翻白眼、会踢我小腿、会在领奖台上偷偷对我比心的徐裳倾。"

老旧的拔步床突然吱呀作响，徐裳倾被压在绣枕上，眼前是少年炽热的眼眸："要证明吗？"

她望进那片星辰般的瞳孔，突然释然地笑了："...要。"

院外传来老村长故意的咳嗽声，接着是拖鞋踢踢踏踏远去的声响。月光羞怯地躲进云层，只余窗棂上那对剪纸鸳鸯，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次日清晨

徐学峰蹲在井边杀鱼，突然对老村长嘀咕："爹，杂物房...是不是该刷遍漆？"

老村长嘬着水烟，瞥了眼二楼紧闭的窗帘："急啥？先把我重孙子的摇篮打好。"

竹椅旁的收音机里，正播报着朱雀手机突破百万销量的新闻。而二楼某间卧室的床头柜上，那枚珍珠发夹倚在奖杯旁，正静静映照着晨光。

…………

2005年的除夕夜，S市的街道挂满了红灯笼。徐裳倾驾驶着银色桑塔纳2000穿梭在霓虹之间，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恭喜发财》，混杂着引擎的轰鸣声。

副驾驶上的徐铭第三次抬手看表："午夜场的电影，非要今晚看？"他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上的真皮纹路，"大夫说了，你必须——"

"十点前入睡，忌劳累，忌情绪波动。"徐裳倾熟练地接过话茬，趁着红灯转头对他眨眨眼，"就破例一次，嗯？"

车窗外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映得那双杏眼格外明亮。徐铭想起两周前的场景——许玥带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中医突然造访，三根手指搭在徐裳倾纤细的手腕上，说出"脑部囊肿"四个字时，他差点捏碎了茶杯。

"三个疗程，包好。"老中医的承诺言犹在耳，可徐铭还是忍不住伸手，替她拢了拢羊绒围巾："明天开始，必须乖乖在家养病。"

"知道啦~"徐裳倾拖长音调，"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明天就搬去爷爷家。"她突然撇嘴，"省得某个牲口天天折腾我到下半夜。"

徐铭的耳根瞬间红透。自从知道她的病情，他已经很克制了，可——

"明明是你自己说..."他压低声音，"不抱着我睡不着。"

"徐！铭！"徐裳倾恼羞成怒的捶了他肩膀一下说道：“还不是都怪你啦！”

“是是是，都怪我。”徐铭带着宠溺的应道。

“哼！这还差不多。”

徐裳倾一摆方向盘，车子开进了电影院旁的停车场。徐裳倾熄火后没有立即下车，而是从手套箱里掏出一顶驼色针织帽，仔细地将每一缕发丝都藏进帽檐里。

"至于么？"徐铭看着她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灵动的眼睛露在外面，"都快裹成粽子了。"

"你懂什么。"徐裳倾对着后视镜调整口罩位置，声音闷在羊绒织物里，"上个月在商场逛街，我就算素颜戴个棒球帽，都被三个导购小姐认出来了。"她比划着，"追着我从一楼跑到三楼，最后躲进消防通道才脱身。"

车窗外的霓虹灯将她的睫毛映成浅金色，徐铭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现在可是除夕夜零点。"他指向空荡荡的停车场，"除了我们，哪来的疯..."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徐裳倾瞪圆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flag不能乱立！上次玥玥就这么说，结果在便利店遇到狗仔..."

两人鬼鬼祟祟地溜向影院侧门，徐铭突然攥住她戴着手套的指尖："要是被粉丝发现我牵着你..."他故意压低声音，"会不会被当场处决？"

徐裳倾歪头作思考状，睫毛在路灯下扑闪："大概..."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会被做成'电竞选手的一百种死法'合集吧~"

"那也值了。"徐铭突然摘掉她的口罩偷了个香，"毕竟..."他晃了晃手机屏保——正是某杂志评选的"亚洲最美面孔"榜单，"我女朋友可是打败全韩娱的女人。"

放映厅的灯光渐暗，大银幕亮起龙标的瞬间，徐裳倾冰凉的手指悄悄钻进徐铭的卫衣口袋。徐铭立即收紧掌心，将她纤细的指尖完全包裹。黑暗中，两人交握的手在扶手上方投下模糊的剪影。

当片尾字幕滚动时，徐裳倾慌忙擦掉眼泪，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伪装，却听见身旁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徐铭的喉结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滚动，泪水在脸颊上折射着银幕的微光。

"那是演的..."徐裳倾轻轻碰触他发抖的手背，"我好好的呢。"

下一秒，她被拽进一个颤抖的怀抱。徐铭的脸埋在她肩窝，温热的湿意透过羊绒围巾渗进来："我知道是假的..."他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可看到你...看到小薇吞安眠药那段..."

"傻子。"她捧起徐铭泪湿的脸，拇指擦过他发红的眼尾，"要不要看看片场花絮？NG时我把苦瓜汁喷了导演一脸..."

徐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小倾。"他的睫毛还挂着泪珠，眼神却灼热得惊人，“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难过的。我这一辈子都会对你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嗯。”徐裳倾靠在徐铭的肩头，“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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