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谁。
阿兰的话让奥克陷入了沉思。
以百年为单位的寿命让奥克早早见证了人类种族的劣根性，可当中确有不少的，闪耀着纯粹光辉的个体存在正璀璨夺目。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却也是奥克一直都主观忽略掉的东西。
她垂下脑袋，轻启左手，一圈圈金色开始在掌心荡漾，不多时便浮现了契约的影子。
“杰西……”
剑圣轻言，心中的波纹却越演越烈。
……
“这地方挺好看的。”
星夜下的镜面湖水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亚诺走在前面，而瑟琳娜则低着脑袋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江水便是被奥克一人搅了个天翻地覆，只是这方净土却依旧宁静而祥和，偶有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飘飘荡荡，引着二人的脚步往繁茂树丛里的一点颜色靠去。
亚诺蹲下身，拨开草丛就见到了那一朵摇曳的白花，月华照耀着它的身子，将最美好的节点展现无遗。
“欸，刚好昙花开了！”
亚诺指着那朵艳丽而惊奇的白花，向着瑟琳娜柔声说道。
“嗯？昙花？”
“嗯呐，昙花，这种花花期很短，而且大部分时候都只在夜间盛放，所以很多人都将看到昙花开当成是幸运的象征呢。”
“花期很短？”
精灵全程看着亚诺的侧脸，只是后者未曾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小确幸，便是轻轻地递出手，拍了拍它的花瓣。
“是呢，很短很短，短得可能就像是……”
亚诺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便是回眸望向了瑟琳娜，神情平静而温柔。
“人类在精灵眼中一样。”
这个世界总会有一句话戳进心扉，可以是蓄意，也可以是一不小心。
至少对于瑟琳娜来说，这一飘进心中的灵动便是当下。
短……
瑟琳娜不知怎得心怀一阵触动，她怔了有一阵子，而后便立刻向前三步。
没等着亚诺反应过来，银发精灵学着他的动作俯身去看，见那白里透着粉黄的昙花在风中摇曳的动作，停顿片刻便直接自掌心散出寒霜。
恰到好处的冰冷让昙花永永远远地定格在了盛放的那一刹那。
“额……”
亚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方要启齿，却见瑟琳娜小心翼翼地虚托起那鲜花的娇柔。
凭空飞起的劲力牵引着昙花落入精灵手中。
“这样的话，就不会短了吧？”
瑟琳娜将昙花捧在手心，向着亚诺轻言说道。
“嗯……但这样做的话，它就不是活着的了呀。”
亚诺很老实地评价道，钢铁老直男似乎并没有因为精灵的各色行动而动摇，甚至说顺着精灵的预感往下说来。
“可是它留下来了。”
瑟琳娜嘟囔一声，难得从精灵脸上看到几分小委屈。
“这样……就不会短暂了吧？”
似乎是从这声音里听到了一些异样的情绪，亚诺终是反应过来，他看着捧住昙花背过身去的瑟琳娜，思虑良久这才轻笑开口道：“其实也可以不用伤害它的。”
“不这样……怎么能留下呢？”
瑟琳娜歪头看向亚诺，有些不理解他的说法。
“因为只要记住，就不会短暂了。”
亚诺从精灵手中接过昙花，将其轻轻地放在土壤之中：“为了记录美好，人们发明了很多种方法，画画，留影，照相等等……”
“但其实我觉得最好的记录方法就在这里。”
说着，亚诺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瑟琳娜的脑袋：“记忆是这天下送给我们的最美好的馈赠，有了它，所有短暂便都有了其背后的永恒意义。”
“不论是美好是忧伤，是甜蜜是孤独，只要有了记忆，这些情绪就有了对应的画面，也有了对应的人物。”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短暂了。”
“记忆……”
瑟琳娜听着亚诺的言语，沉默下来，正又仔细思量。
只是现在的精灵不太明白亚诺的说辞。
这些抽象的字汇，在未曾遇上萌芽契机时，便只能作为种子深深埋藏在精灵心田。
而亚诺仅是站在精灵的身边，陪着她将昙花埋进土壤，将记忆留存心间。
……
翌日。
“你们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奥克不再将长剑别于腰带之上，而是换了种怀抱的方式。
四人小队走在崎岖小道，只觉相互沉默比较无聊，剑圣便迎着亚诺开口问道。
“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不还在打坐呢么？怎么可能不清楚啊……”
亚诺小声嘟囔着。
却被奥克一个挑眉直接整得没了声音。
“就大概一个小时之后？”
“亚克曼她……情绪好些了么？”
到底是精灵，奥克还是比较在意同族的感受。
“难说哦。”
亚诺耸耸肩膀：“不过应该比之前好多了。”
瞧这两位搭档这么久的探险家，奥克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哪怕遇到的很多人都说他们是最佳拍档，奥克却还是对这种说辞秉持着一个怀疑的看法。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两个人搭档不像搭档，情侣不像情侣。
像是路上随便遇到的一支路排队友，碰巧在一起执行了几次任务而已。
“哪怕是在精灵里，亚克曼也算是很特殊的一类精灵了。”
所以奥克特地放缓了脚步，趁着阿兰和瑟琳娜相继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后，这才引着亚诺往后退了些身位。
“她们天生比较迟钝，除了与生俱来的收集失落魔法章节的使命之外，对其他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她们是天然呆。”
“啊……这个我看得出来。”
亚诺点点头，这么多年下来，瑟琳娜反应慢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了。
“但我相信还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
奥克盘起手，剑圣明明不卑不亢，可一举一动间的傲然却还是溢于言表：“就比如，亚克曼的寿命其实是累加的。”
“就比如，真要追根溯源起来，亚克曼的年龄，是精灵中最为悠久的；”
“就连我也比不了。”
“嗯？”
这次轮到亚诺主动收敛脚步了。
他转身看向奥克，神情忽显有些意外。
“记得那个遗址么？它的本质是预言，而修建它的那个人，就是好几代，甚至好几十代之前的亚克曼。”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亚克曼，跟瑟琳娜应该也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