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诺尔玛坐在莱特市立第三医院外面的一家烧烤摊上,舞动的火舌照亮了她的眼眸,却无法将其填满。

就像映照着一口枯井。

只有在看向医院的时候,这口枯井里才会焕发出些许水光。

“呲啦。”

诺尔玛转过头,看到了一袭油腻的黑风衣。

“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看不上这种地摊货呢。”

风衣女扯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从烤架上拿起一串牛排。

“很好吃。”

诺尔玛把一整管烧烤酱都挤到了牛排上,野蛮地咬下一大口,汁水从她嘴角滴落,但她却浑然不觉:“东西都送到了吗?”

“嗯,照你说的那样,都送过去了。”

看到诺尔玛的吃相,风衣女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回道:“不过要是没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姐妹们可就白坐牢了。”

“没关系。”

诺尔玛含糊不清地说着:“不管找没找到,我都会付钱的。”

“你们只需要遵照我的指令就好。”

“好,好。”

风衣女要了罐蓝调可乐,可她打开之后,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放在一旁,就像醒酒似的,等着气泡散掉。

她的目光看向医院:“这就是有钱人的爱情吗,果然没法理解啊。”

“和爱情无关。”

诺尔玛放下被吃光的牛排,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看向风衣女:“只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活在别人的操控中而已。”

“哼。”

风衣女笑了一声:“因为讨厌被控制,所以就要控制别人吗,真是大小姐的思维。”

“不一样。”

诺尔玛也要了一罐蓝调可乐,但她却并没有像风衣女一样,而是打开来后立刻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咕嘟,呼啊!”

少女一口喝光了所有的可乐,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如果这次,我还被人控制的话,那就愿赌服输。”

“再也不反抗了。”

“听起来前景很不乐观。”

风衣女拿起可乐,自顾自小酌了一口,但她很快就发现“醒酒”的时间还不够,气泡还很充盈,只能皱着眉头将罐子放下:“我们可不想为一个孩子的恶作剧赔上性命,大小姐。”

“你想知道什么?”

诺尔玛头也不回地道。

“一切。”

风衣女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你的目的、让我们进监狱的理由、你想找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些东西,我全部都要知道。”

这次,诺尔玛没有回答,只是将滴着水的罐子贴到大腿上,闭上了眼睛。

风衣女凝视着诺尔玛,两人就像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拔河,谁先开口,谁就认输。

然而,足足过去了十分钟,直到罐身上的水滴落尽,诺尔玛也依然没有开口。

“好吧。”

终于,风衣女叹了口气,举起一只手表示投降:“你能告诉我什么,大小姐?”

“我只说一次,所以,麻烦你听好。”

诺尔玛睁开眼睛,拿起可乐罐,将最后一滴可乐滴进自己的嘴里,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我的目的是利用那位天真可爱的警察少年,让他帮我查清楚一桩陈年旧案,据我所知,那桩案子的关键证人就在监狱里,找到证人,我就能获得足以改变公司平衡的力量,你们也能得到足够一辈子花销的金钱。”

“原来如此。”

风衣女点了点头:“这还算有逻辑,然后呢,那个证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不知道。”

诺尔玛摇了摇头。

“...哈?”

“不知道。”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当初遮掩这桩案子的人手眼通天,那个关键证人很可能做了整容手术,所以除了地点之外,我什么都无法确定。”

“所以,我才要利用他。”

诺尔玛瞥向风衣女。

“那个警察小鬼?”

风衣女问道:“他有那本事吗?”

“至少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本来就在查这个案子,我甚至不需要去引导,以他的个性,肯定会主动去寻找真相吧。”

诺尔玛的声音变得微弱了一些:“和我不一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少女重新振作精神,将可乐罐丢回餐桌。

“总之,我们只需要跟在那个警察小鬼身后就可以了对吧?”

风衣女总结道:“那等那个小鬼找到证人之后呢,我们又要怎么办?”

“看情况准备两套方案吧。”

诺尔玛看着眼前燃烧的炭盆,说:“一套越狱,一套抢夺证物。”

风衣女的脸顿时一黑,但诺尔玛对此早有预料,开口道:“放心,你们的任务还是以盯住他为主,可以的话就帮他一下,但如果他出现了离开监狱的行为,就立刻向我汇报。”

“这还差不多。”

风衣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自己那罐“醒酒”完毕的蓝调可乐,转身就走:“我没有意见了,老板。”

“等等。”

诺尔玛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

风衣女没好气地转过头来,问道。

“你还没付钱,大妞。”

诺尔玛认真地看向风衣女:“冰镇蓝调可乐七丘,一串牛排六丘,总共十三丘。”

“你认真的吗,还有别叫我那个外号,难听死了。”

风衣女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形。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少女将自己喝光的罐子随手一抛,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转头露出一个微笑:“任何人都别想控制我。”

“你也是。”

“啧...!”

风衣女发出一声恼火的咋舌,一把将硬币和纸钞拍在桌上:“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真的是个无赖。”

说完,风衣女双手插兜,一脸晦气地离开了。

而诺尔玛也收敛了笑容,重新看向医院。

明明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那个人,但她却还是每天执着地来这里待上一会儿。

原因,已经无所谓了吧。

诺尔玛放下一张纸钞,走进了城市的霓虹之中。

顶层病房里,夏芝借着月光,整理自己的警服。

在摸到警徽的时候,他若有所感地看向窗户。

但是他什么都没能看到,莱特市那辉光璀璨的街道夺去了他的视线,让他莫名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身处水面。

“走吧。”

少年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警服上。

然而,一丝犹豫还是攀上了他的后背。

如果连真相都找不到的话,那么他...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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