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笨拙的话,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小女孩似乎更配的上这样的形容词。

相比起动动手指就能要人性命,只是动动脑子便能凭空将两根冰棱从空气中射出去的千雀,似乎才更有说那句话的资格。

只不过,哪怕北方的人类攀出再强的科技,统领着再多的兵力,只派一个卧底潜入远未被战火波及的帝国中心城市,代价实在不成比例,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也让人没办法放下心来。

除非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一点的小女孩是什么超人级别的人物,不然魔王城中一定不止她一名人类士兵。

而且这种一上来就把自己底裤,哦不,底牌随便亮出来的家伙,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被单独派出来吧?

千雀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因此,并没有轻举妄动采取措施。

正想着的时候,冬冬又自顾自说起来了:

“我都不用想,你现在的小脑瓜里正咕噜咕噜转呢吧?”

冬冬将短枪从裙下掏出,银色的线条随着光影的变换,在枪支的边缘不停闪动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千雀来说,这样的感觉都是头一遭————

被枪口直指脑袋的感觉。

这种级别的风险化解起来轻而易举,但那黑洞洞仿佛深不见底的枪口,也不知神秘和威慑谁先谁后,但总之就是让人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此时此刻,在几个不能说的位置上,还有几支比这大得多的家伙,随时打算要了你的性命。”

冬冬粉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了某种邪恶大叔才会露出的笑容。

正如千雀所料,就算人类对自己的装备再自信,也不会仅仅只派一名“小朋友”前来交涉。

这样来看的话,确实有点不妙了,就自己而言,在弹头刺入骨肉之前,确实有能力想办法躲掉或者将其拦下。

但如果这样的威胁来自四面八方,还潜藏在暗处的话,那恐怕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保持注意力才行。

人毕竟不是机器,总会有松懈的时刻。千雀开始感受到压力了,只是并没有将这份压力流露于形。

冬冬很自信,认为威胁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但看着眼前这位黑头发大眼睛,就算摆出很生气的表情依旧有点可爱的女仆,冬冬还是忍不住想多逗两句:

“哦对了,你要死要活都要效忠的主人那边,也有十几支枪口盯着呢。你知道吗?早晨看见她像条蛆一样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差点高兴得笑出来。原来这帮魔王后裔,都是这样虚度光阴的废物啊。”

不难看出,冬冬是真的有点高兴。

自己的进步只会让眼神凛冽三分,但对手的堕落,才是会让人真真正正笑出声音的。

千雀并不打算解释大小姐其实只是个例外,只是在听到这个情报后,不多见地担心起大小姐的人身安全来。

虽说继承自初代魔王的力量有些犯规,但人类在风雪中传承了无数代的知识,以及可能在内战中完善过无数次的工艺,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对不爱学习不爱动脑不爱锻炼专注力极差的大小姐够得上一种威胁。

而且虽然眼前这个橘红色头发的女孩,老成中总是透露着那么一点不靠谱,但拍板将他们安置进魔王城的幕后人物,一定谨慎调研过,才会推进对同僚来说如此危险的任务。

真是苦恼啊。

明明眼前便有一个如此之大的隐患,明明眨眼间就能把眼前的祸患除掉,但还是只能乖乖答应这个祸患的要求。

千雀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城内的角落。

那些无人驻足无人在意的地方,此时正趴着或站着表情冷漠的杀手,没有一时松懈地监视着这里。

或者,那些同样有权势的城内人家,也再遭受同样的监控。

那这就有些惊悚了。

千雀想象着一张不可探明来由的大手,像是摆弄棋子般摆弄着伏于角落的人类士兵们。

或许只是轻轻一推,某座庄园里便会传来某位权贵的惨叫,但那双手好像并不想这么做。

其目的和其本身同样难以探明。

见千雀又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冬冬松懈下持枪的手臂,用枪管代替手指,嘟了嘟千雀胸口的方向:

“怎么?不想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样的任务吗?还是说,你要打算死撑到底?”

“你说,我在听。”

情况或许开始变得有些糟糕了,但无论如何,千雀不打算袒露情绪,面对不怀好意的家伙,保持神秘终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那我先当你是同意了吧。我们的家园在近百年内也兴建了不少学院,哦,当然,和你们那些拎着手包,还要戴顶太阳帽,出入像是郊游一样的地方还是大有不同的。”

提起自己家乡的学院时,不难看出冬冬脸上的骄傲表情。

“我们在冰河的岸边辩论人类的未来和世界的出路,在无休止的巨大齿轮下研究全新的机器,在空白的纸张上凭空挖掘从未被揭示的规律。”

千雀能感觉到,冬冬作为一名人类,似乎真的很幸福,仿佛即便那些成就与她无关,也会在某一刻让她产生心里暖暖的归属感。

只是这轮说辞,有点像是从什么小学课本上借鉴而来的。

“即便像我这样脑子转不动的人,都能靠着日复一日的锻炼,进入专门为体力好的人准备的学校,并且再靠努力,以人类军人的身份站在你们帝国的心脏位置。”

实际上,千雀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名叫冬冬的女性,脑子确实有一点不太够用的感觉。

之前出于礼貌,一直没在心里如此冒犯地揣摩过她,但既然她本人都承认了,千雀也算松了一口。

作为一名道德感稍微有些明显的女孩子,偶尔就会出现这样的烦恼。

冬冬仍在诗朗诵般喋喋不休地说着,看着冬冬马上就要朝着家乡方向行礼跪拜的模样,千雀很想叹一口气。

这副模样,千雀太熟悉了,这很明显就是那种人吧?千雀在学校就曾见识过。

就是那种,一提起来自己家大小姐多么多么温柔,多么多么厉害,就会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一个不小心,还会把自己说哭的那种人。

正是因为见识过,千雀才深知,如果不及时打断的话,自己可能真的就要“一直听你讲到天黑”了。

“既然你们那么厉害,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才专程上门来求我的呢?”

知道一般的语气可能打断不了这首赞歌,千雀用了一种不太善意的说话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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