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道。”
“怎么了?”
“哼…..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一下你的名字而已。”
脸色微红的鞠奈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摆弄着无论她怎么费心都抚不平整的裙角。看着这一微小的动作和被她戴在胸口上的胸针,士道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搔痒。
于是,他开口喊道:“鞠奈。”
“嗯…….干什么?”
见鞠奈歪着头望向自己,士道微微一笑道。
“只是想叫一下你的名字而已。”
士道这么一说之后,少女的脸马上就红成了颗熟透的石榴。
在用带着不满和娇羞的视线狠狠瞪了士道一眼以示反抗后,鞠奈突然止住了步伐。
“我们去那里看看怎么样?”
“那里?”
士道循着鞠奈的视线望去,出现在视野中的正是一处不起眼的公园。从公园另一侧立着的健身器材和可供小孩子玩的滑梯来看,这里显然平日里没什么客流量。
不过,士道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绝不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场所。
没错,这就是士道和鞠奈初遇的那个公园。
——在“电子虚幻乐园”中生活时,他就是在和这里和鞠奈有了第一次相会。
想必鞠奈也是这样想的吧。注意到那泛着金黄色光泽的眸子之中涌现的怀念之情,士道轻轻拉动她的手臂。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坐一会吧。”
“好啊。”
二人相视一笑之后,鞠奈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不少。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让人高兴呢,士道。”
在士道没有留神的瞬间,鞠奈低声喃喃道。
夜晚的公园宁静祥和,而悠长的蝉鸣和皎洁的月光则为整座公园增添了一分朦胧的美感。二人一起在公园漫步着,然后一同坐在了本用于供人踱步的微寒大理石台阶上。
虽说晚上的公园没有游客,也没用值得称赞的景点,但对于鞠奈将这里也安排在约会进程的一部分这一决定,士道感到了发自内心的高兴。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士道感同身受的深深洗了口气。
皎月,石台和月光下的少女——恍惚间,这幕景象与记忆重叠。
曾几何时,这一景象令他心动不已。而今,那让世间都黯然失色的少女就这样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样想来,倒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于是,士道轻轻咳嗽了一声。
“晚上的风是冷了一点呢。”
士道轻声说完后,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鞠奈。对于士道做出的体贴行为,鞠奈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用出声称赞,而是沉默的将他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然后——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外套的衣领。
“士道的体温…..很温暖呢。”
她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脸上也随之泛起了红晕。
“哈哈,谁叫我是男生嘛,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闭嘴啦……谁要你说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情。”
低声责骂过后,鞠奈突然侧过半边身子,接着如归巢雏鸟般,将头枕上了士道的肩膀。
“鞠、鞠奈?”
士道在吃惊之余,屏住呼吸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透过肩膀一侧的柔软感向大脑传来的,是和四月的凉夜截然不同的温暖。不光是鞠奈的脸红得像是在滴血一样,士道也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干、干什么啦。可别乱说话,难得有点浪漫的氛围。亏你还封印了这么多精灵,连女孩子的浪漫都不懂一点……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
“啊啊……对不起。”
“…….笨蛋。”
红着脸责骂一句之后,鞠奈的指尖紧紧攥住士道的衣角。
“……千万别乱动哦。”
“不会乱动的。”
“……那我要休息一下,你可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这样嘛……但是心跳太快了。" 怀中突然传来闷闷的抱怨,"吵得我睡不着。"
"对、对不起…..."
"…...白痴。" 她反而更贴近了些,"不过......这样也好。"
轻声说完这句话之后,鞠奈疲惫地阖上双眸——然后,她像是真正的睡过去了一样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
月光淌过她微颤的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小阴影。看见这一幕,仿佛心底最柔软的某处被轻轻戳中,士道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耳根发烫。
不过,虽然脸颊烫得惊人,大脑却格外清醒。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隙,士道低下头凝视着鞠奈的侧颜。少女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娇嫩的就像士道轻轻一捏就可以拧出水来…..不过这样做非常冒犯姑且不提,估计还会引来对方的讨厌。想到这点,士道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和半伸出去的手。
然而,比起这些,士道莫名更有一种预感——约会已经步入尾声,鞠奈的内心现在恐怕也在挣扎……不仅关于这座乐园,也关于隐藏在幕后的夕世。
她似乎正站在命运岔路口徘徊,并犹豫着自己将要选择的道路。
于是,士道决定等待她主动对自己坦诚相待。毕竟……
——自己早已做好了拯救她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鞠奈再度睁开了双眼。
“早上好。”
“也没到早上吧?如果想把这句话作为对女士醒来后的第一句问好,那你这就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刻意了。”
“啊啊……是这个道理就是了。话说回来,在这里睡过去的话很容易感冒的,要不我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里帮你买杯咖啡吧?”
士道笑着提议道,随即便打算起身。
“等等……士道。”
然后,鞠奈出声阻止了士道。
“怎、怎么了吗?”
士道吃了一惊。接着,鞠奈走到仍坐在台阶上的士道面前,二人四目相望。
在这个距离,士道和鞠奈皆能在眼中看到对方的倒影,呼吸的也是同一处空气。虽然只是错觉,但士道突然有一种头脑发热的飘飘然感,想要主动亲吻眼前的女孩。
士道,现在你只需要像成人漫画里的主角一样对鞠奈进行一个帅气的壁咚然后再接上法式湿吻就可以将她封印哦。。
鞠亚的话语再度浮现在心中,士道唐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过,就在他打算避开鞠奈的注视之前,她开口了:
“虽然只有短短一会,但是我今天其实玩的很开心——所以,我想问士道一件事情。”
鞠奈的话语里没有常见的修饰和遮掩,相反,此时的她就像主动向士道提出约会要求时一样,带着一颗真诚的心面向士道。
士道有一种预感,鞠奈接下来的问题或许将永远影响到他乃至于他身边所有人的人生。
于是,他屏住呼吸,表情凝重地回答道。
“说吧,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提供帮助的话,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似乎在为自己鼓气一样,鞠奈深吸口气,接着缓慢地开口:“士道,你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了维斯考特。”
晚风突然静止。蝉鸣、霓虹、甚至呼吸声都从世界抽离。
“......”
士道下意识的抬起头,然后看见鞠奈的眼底闪烁着的各种复杂情感——仿佛这个答案,将彻底决定这场约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