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指间流沙,倏忽而逝。不觉间,半月时光已悄然滑过。莽莽群山褪尽了初春的嫩绿,染上了盛夏的浓翠,蝉鸣聒噪,日头一日烈过一日,空气中蒸腾着草木被炙烤后散发的浓郁气息,闷热得让人心浮气躁。

林安蜗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正对着摊开的书本。汗水顺着他的鬓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粗糙的纸页上,晕开一小团墨色的湿痕。窗外的蝉声嘶力竭,搅得他心烦意乱,书上的字句仿佛也在这蒸笼般的热气里扭曲跳跃,难以入眼入心。他搁下笔,长长吁了一口气,胸中那股无名的燥热几乎要破腔而出。实在熬不住了,他起身“吱呀”一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股微弱却珍贵的凉风立刻从庭院里挤了进来,拂过他汗湿的额头和脖颈,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重新坐下,目光落在桌上一卷摊开的《九州舆志》上。这半月来,他已经识的百字,免强能看懂一些书,他如饥似渴地翻阅着这部典籍,才勉强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浩渺世界的轮廓。原来这天下,竟如此广阔而奇异!

书中记载,天下共分“九州一天五地四海”。

九州,乃人烟辐辏之地,他早已在启蒙读物中知晓了那些熟悉的名字: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如今,这九州大地尽归一个强盛的王朝统御——大夏王朝。令林安尤为惊异的是,如今端坐于龙庭之上的,竟是一位女帝!书中提及她的名讳,姜……后面那个字笔画繁复,林安盯着看了半晌,也未能完全辨认出来,只模糊记得有个“昭”字旁,大约是“姜昭”或“姜昕”?他摇摇头,暗忖女帝当国,这大夏王朝想必非同一般。

在九州之内,并非只有凡俗王朝。书中还提到,名山大川之中,隐伏着诸多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修仙宗门。明月宗清辉朗照,阴阳宗玄奥莫测,天人宗沟通人神……这些在凡人眼中如同仙家洞府般的存在,竟也受制于大夏王朝的管辖。林安想象着那些御剑飞行、呼风唤雨的修士们向女帝俯首的情景,只觉得不可思议。

一天,指的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天庭。传说天庭统御天地万物,掌星辰运行,司四时更替,定人间祸福,是秩序与法则的源头。然而,天庭亦有铁律——不得轻易干涉人间俗务。书中还隐晦提及,天庭最大的对手,便是那魔焰滔天的魔界,二者间的争斗似乎贯穿了漫长的岁月。

五地,则多属凶险诡秘之境。妖地盘踞着化形精怪,魔地是魔道渊薮,地府掌管生死轮回,沙漠之地浩瀚死寂,混乱之地则汇聚了各种被放逐的异族与亡命之徒。这些地方,对于生活在九州腹地的林安而言,遥远得如同传说。

四海,则是环绕陆地的无垠水域——东海、南海、北海、西海。每一片海域都由一位强大的龙王统治,水晶宫阙,虾兵蟹将,威严赫赫。其中又以东海龙王与南海龙王势力最为煊赫。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统御四海的龙王,亦是天庭敕封的神祇,受天条约束。

林安合上书卷,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宏大的世界图景让他心驰神往,却也感到自身的渺小。他不过是这莽莽群山之中、刚踏入修行的少年郎。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翻江倒海的龙王,离他实在太过遥远。眼下最真实的,是这挥之不去的暑热和窗外永不停歇的蝉鸣。

就在他思绪飘飞之际,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皂角清香飘了进来。

“安儿,读书累了吧?喝碗凉茶,解解暑气。”一个温软柔和的声音响起。

林安抬头,只见陈二娘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今日她穿着一件靛蓝碎花布裙,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细腻的颈窝里。她显然也热得够呛,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胸前的衣襟因汗水浸染,颜色略深,更衬得那丰腴的曲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布裙的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而裙摆下摆,则自然地包裹出浑圆饱满的臀线。她走动间,腰肢轻摆,那成**人特有的、如同熟透蜜桃般的风韵扑面而来。

林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和耳朵瞬间滚烫起来,心跳也骤然加速,擂鼓般咚咚作响。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含糊地应道:“谢…谢谢二娘。”

陈二娘见他面红耳赤,额头上汗珠滚滚,连脖子根都红透了,不由得走近两步,关切地问:“哎呀,安儿,你这脸怎么红成这样?莫不是暑气攻心,发烧了?”她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

不等林安回答,一只带着劳作痕迹却依旧柔软温热的手,已经带着凉茶的微湿气息,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陈二娘微微俯身,那饱满丰盈的胸脯距离林安的鼻尖不过咫尺之遥,一股混合着汗水、皂角清香和成熟女性体息的温热气息,瞬间将林安笼罩。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觉得那只手带来的微凉触感和他体内奔涌的燥热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陈二娘仔细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算烫,就是热着了。快把这凉茶喝了,去去心火。”她收回手,将茶碗塞进林安有些僵硬的手里。自己也觉得热,便抬起手,用袖口轻轻扇着风,露出半截白皙圆润的小臂。她看着林安咕咚咕咚地灌下凉茶,柔声叮嘱道:“读书是好事,但也别太熬着自己,身子骨要紧。这大热天的,该歇就歇歇。”

林安不敢再看她,只盯着碗底残留的茶叶末,闷闷地点头:“嗯,知道了,二娘。”

直到陈二娘端着空碗,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阳光里,林安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带着颤音地呼出一口气。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只觉得口中干渴更甚方才。心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方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另一个声音则充满了严厉的斥责:“林安!你怎能对二娘起这等龌龊心思!她待你如儿子般,照顾你起居饮食,你竟…竟如此不堪!”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旖旎的画面和身体的燥动驱赶出去,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思!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火球般的日头终于恋恋不舍地沉入西山,留下漫天绚丽的火烧云。山间的暑气略略消退,有了一丝丝微弱的凉意。林安胡乱扒拉了几口晚饭,便搬了张竹凳,坐在庭院角落的老槐树下乘凉。槐树枝叶繁茂,投下大片阴影,晚风穿过枝叶,带来些许清爽。

陈二娘也出来了。她换上了一身更为轻薄的月白色夏布衣裙,宽大的衣袖卷到肘弯,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她提着一个木桶,拿着水瓢,在院墙边那片小小的花圃前忙碌起来。晚霞的余晖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弯下腰,仔细地给那些蔫头耷脑的花草浇水,水流洒在干燥的泥土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接着,她又蹲下身去,耐心地拔除花圃里的杂草。她蹲下的姿势,使得那轻薄柔软的布料紧紧贴服在身体上,完美地勾勒出从纤细腰肢到骤然丰隆的臀部的惊人曲线,圆润饱满,在朦胧的暮色中如同上好的暖玉。她微微侧身时,从肩膀到腰臀的曼妙线条更是展露无遗。

林安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再也无法挪开半分。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如雷,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竹凳似乎也变得滚烫,烙得他坐立不安。那美妙的背影,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在暮色四合中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将他白日里强行压下的绮念又尽数勾引出来,甚至变本加厉。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粘附在上面。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突兀地在静谧的庭院响起。林安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失态到了何种地步!他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竹凳上弹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踉跄,带着落荒而逃的狼狈。

“安儿?”陈二娘被巴掌声惊动,直起身回头,只看到林安仓惶逃窜的背影,她疑惑地蹙起秀气的眉毛,扬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林安脚步一顿,背对着她,头也不敢回,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没…没什么!二娘!我…我回屋看书去了!”说完,逃也似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仿佛要把那恼人的身影和心思都隔绝在外。

陈二娘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手中的水瓢还滴着水。她轻轻叹了口气,眉眼间带着一丝忧虑:“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脸也红得厉害……莫不是读书太用功,真的累着了?还是这天气太燥,心火太旺?”她摇摇头,继续侍弄花草,只是动作间,多了一份心事。

林安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黑暗的房间里,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却更加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放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羞愧、自责、还有那无法遏制的、带着罪恶感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强迫自己拿起书本,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盯着书页。然而,那些墨字仿佛都变成了跳跃的符号,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脑子。一个时辰过去了,书页还停留在最初翻开的那一页。眼前晃动的,全是花圃前那个蹲伏的、曲线玲珑的背影,是午后那贴近的、带着汗意的丰腴胸脯……“大屁股”、“大咪咪”这些粗鄙的词汇不受控制地蹦出来,吓了他自己一跳,随即是更深的羞耻和惶恐。

“完了……”林安痛苦地把脸埋进手掌里,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吟。他猛地将书本合上,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再这样枯坐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去冲个凉水澡!把这一身燥热和邪火都浇灭!”他下定决心,起身找出干净的换洗衣物,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夜已深沉。一轮近乎圆满的明月高悬中天,清辉如练,洒向层峦叠嶂的群山和宁静的小院。这月光不似白日的炽烈,它带着一种清冷的银色,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薄纱,树影、花影、石阶,都轮廓分明,如同另一个静谧无声的世界。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在低鸣。林安抱着衣服,尽量放轻脚步,沿着月光铺就的小径,朝院子西侧的洗澡房走去。洗澡房是间独立的土坯小屋,墙角爬满了青藤。

走到距离洗澡房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林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如同惊雷炸响在脑海,瞬间将他劈得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洗澡房那扇简陋的木门,此刻竟大敞四开!清冽如水的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去,正好照亮了房内的景象。

只见陈二娘刚刚出浴,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色纱衣。那纱衣被水汽浸得半透,湿漉漉地紧贴在她丰腴白腻的胴体上,勾勒出起伏跌宕、惊心动魄的曲线。月光仿佛在她身上流淌,水珠顺着她圆润的肩头、饱满傲人的胸脯、平坦紧致的小腹、直至那浑圆挺翘、如同满月般的丰臀滚落,在银辉下折射出细碎晶莹的光芒。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背,几缕黏在修长的颈项和光洁的背上。她就那样背对着门口,微微侧身,似乎正要去拿搭在架子上的干布。整个画面,如同月宫中不慎坠入凡尘的仙子,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安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夜里咚咚作响。

或许是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或许是感觉到了门口投来的、那如同实质般滚烫的目光,陈二娘猛地转过身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林安看到了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惊愕、羞窘,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慌乱。那张平日里温婉柔和的脸庞,此刻在月光下染上了醉人的红霞。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陈二娘的喉咙里。

林安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从石化状态中惊醒!巨大的惊恐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条件反射般地将怀里抱着的干净衣物朝着门口的方向一丢,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同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叫喊:

“对…对不起!二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门开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我这就走!”

话音未落,他已用尽全身力气,转身拔腿就跑!什么方向也顾不上了,只想逃离这令他无地自容的现场。他慌不择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地上的藤蔓绊倒,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充满了仓惶与狼狈,眨眼间就消失在房屋的阴影里。

陈二娘僵立在原地,一手下意识地紧紧拢住胸前湿透的纱衣,脸上红白交错,心跳得如同擂鼓。她看着林安像受惊的小兽般落荒而逃的背影,看着他慌乱中扔在地上的那团衣物,听着他那语无伦次的道歉在夜空中回荡……

最初几秒钟的羞愤欲死之后,看着他那副惊吓过度的呆傻模样,陈二娘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了一下,一丝无奈又带着点好笑的感觉悄然浮上心头。她忍不住抬手掩住嘴,一声极轻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噗嗤”声从指缝间逸出。

“真是个……笨蛋……”她低声啐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柔软。脸颊依旧滚烫,但最初的慌乱已稍稍平息。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回那扇敞开的木门时,疑惑瞬间取代了其他情绪。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进去时,是仔细闩好了门的!岂会如此大意?这门……怎么会开了?

一丝寒意悄然爬上脊背,陈二娘警惕地扫视着门外被月光照亮的庭院,树影婆娑,寂静无声。她快步上前,用力将门重新拉上,插好门闩,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带着后怕地吁了一口气。月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带。

另一边,林安几乎是撞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又反手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冷汗瞬间湿透了刚刚换上的干净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比清晰、无比灼热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在脑海里反复重演——月光下的水珠,薄纱下的丰腴,那惊愕回眸时含羞带怯(在他眼中)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林安抱着头,蜷缩在冰凉的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看到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二娘的身子!这…这简直是禽兽不如!他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怎么办?”他在黑暗的房间里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踱步,焦躁万分。一个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负责!戏文里不是都唱吗?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得负责!就得娶人家!

可是…拿什么负责?拿什么娶她?

林安猛地停下脚步,绝望地环顾自己这间简陋得只有一床一桌一凳的屋子。才来半个月就把先生的身子看光了,要是师尊知道必饶不了自己,还可能被逐出师门,但是能娶陈二娘想必也不错。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安低声骂着自己,颓然地跌坐在床沿,双手深深插入发间。巨大的现实落差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那点因惊艳画面而燃起的、带着罪恶感的火苗,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沉重的负罪感。

羞愧如毒蛇噬咬着他的心。陈二娘待他恩重如山,这半月以来,又教自己读书识字,平日又给自己洗衣做饭,嘘寒问暖,如同阿娘一般。可自己呢?先是起了非分之想,如今更是……更是做出了这等下流无耻、禽兽不如的事情!她此刻该是何等愤怒、何等伤心?

“明日…明日一定要去向二娘请罪!”林安抬起头,望着窗棂外那轮冰冷无情的明月,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而坚定,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无论她是要打要骂,还是要做任何事情,我都认了!哪怕…哪怕她要赶我走……”想到“赶我走”这三个字,一股巨大的不舍和恐惧又攫住了他。离开这里,离开二娘……他不敢想。

这一夜,林安注定无眠。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下的竹席被汗水反复浸透,又被他辗转的体温烘干,留下一个扭曲的人形印记。窗外虫鸣唧唧,月光清冷如霜,透过窗纸,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少年的心,在情欲初萌的躁动、礼教束缚的压抑、现实困境的冰冷以及无边无际的自责与恐慌中,反复煎熬,如同在油锅中翻滚。每一次闭上眼,那月光下惊心动魄的胴体便清晰浮现;每一次睁开眼,便是二娘那可能充满鄙夷和愤怒的眼神……

直到东方天际隐隐泛起鱼肚白,林安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中,陷入一种半梦半醒、噩梦连连的昏沉状态。而关于那扇神秘打开的洗澡房门,此刻早已被他混乱不堪的思绪挤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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