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对吧？”
楚以灵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黑色的眼眸微动，嗓音清冷。
“嗯，是的。”
江岸挠了挠头，他确实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早出晚归的直系学姐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那……”
“跟我来吧。”
楚以灵带着一阵香风转过身，黑色的马尾跟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摆动。
不多时，他们走到一家校内的咖啡馆，楚以灵熟练地领着江岸走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喝点什么？”
少女抬起眼睛，平静的目光像是一位医生在盘问患者。
“额，我都行。”
“那就和我一样了。”
江岸唯唯诺诺地坐着，像是个被老师喊办公室问话的小学生，看着楚以灵扫码点过了单，素手从手里一直提着的灰色布包里拿出电脑。
“你可以给我方案了，我来负责修改。”
“啊，好的。”
看着楚以灵戴上防蓝光的圆框眼镜，江岸也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是在谈工作。
他从背包里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眼前少女。
“公司这边的话是不急，毕竟项目有些多，如果学姐的课题组人手不足的话，可以接受一周左右时间。”
楚以灵闻言点点头，葱指推了推眼镜。
“是我一个人在负责，不过我可以按时交付。”
“啊？”
江岸有些惊讶，这个项目虽然框架已经基本完成了，但后续优化和更改至少要几个人几周的工作量。
“没有其他人帮你吗学姐？”
“我一个人足够了。”
楚以灵接过店员端来的咖啡，修长的手指将其中一杯推在江岸面前。
“还有，别叫我学姐，我的名字告诉过你了。”
“好的楚学姐。”
……
“算了，随你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楚以灵抿了一口咖啡，不再出声，低头敲动着键盘。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皮质的沙发靠背，映得少女的长发反射着暖色的光。
江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这也太苦了。
像是一点糖都没加的样子，只是浓重的黑，苦的舌头发麻。
见面江岸就注意到楚以灵纤细腰间的侧兜里像是装着两只巧克力，他还以为她喜欢甜食。
江岸偷偷看了一眼楚以灵，发现正专心工作的她并没有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松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放回咖啡。
楚以灵本人是个平时睡眠严重不足的人。
江岸偶尔晚上起夜，总会看见她的房间亮着灯，不知道是熬夜，还是熬到了睡着，但大概率是前者。
他每次见到还是男生的楚以灵时，对方总是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变成了女孩儿后，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变好了的缘故，已经看不到之前的眼袋了，现在眉眼下细腻的肌肤上只剩淡淡的颜色，倒像两道眼线，衬得那双黑色眸子更为清明。
楚以灵工作的很认真，唇瓣紧闭，时不时翻看几眼江岸给的文件，只把江岸本人当成空气。
江岸被晾得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说不上话，不过回公司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坐着陪她。
时间随着阳光的辗转一点一滴逐渐过去，这家咖啡厅像是新开不久，还没太多的人流，两人对坐在角落倒是清净。
甚至清净地有些过头。
江岸从耳朵里摘下两只蓝牙耳机，看向对面强撑着困意的楚以灵，浓密的睫毛每眨一下都会微微颤动，瞳孔像是失去了弧光。
“学姐，要不你先补会觉？”
观察了许久的江岸小心翼翼开口，生怕吓到了她。
“不需要。”
少女漂亮的眼睛缓缓转动，看向江岸，轻轻摇了摇头。
“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江岸无奈地看着又开始劈里啪啦敲键盘的楚以灵，这是什么工作狂。
“其实是公司项目部那边有要求要讨论一下，要大概...半小时。”
说着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要不学姐你先停一会儿，等下我告诉你修改意见。”
楚以灵没回话，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揉了揉手指，又放在另一边胳膊上，目光静静看向下午的窗外。
江岸看在眼里，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按说自己才是甲方，但那份文件的不少方案都是出自他，而且面对面看着楚以灵那样拼命的架势，他有种很强烈的负罪感。
“那个要不......”
江岸刚刚才想再编个理由让她回家休息，但再次看向眼前的楚以灵，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少女温柔的发丝垂在洗得发白的衬衫肩头，脑袋静静抵住窗户，就那样睡了过去。
江岸站起身，偷偷将楚以灵的电脑搬向自己的方向。
虽然不比楚以灵的专业能力，但江岸怎么说也是技术部待了一年之久，很是轻车熟路地接手了楚以灵的工作，打算帮她分担一些。
少女的睡相很轻，也很静。
精俏的面容纤尘不染，浓密的睫毛紧闭，均匀的呼吸声几乎难以听到。
空气中再次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只不过这次却换了一个人。
夕阳敛去了最后几缕光芒，远处传来下课的钟声。
江岸看着电脑屏幕又一条运行成功的代码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么毛病，在公司被安排个加班他烦得要死，现在免费给别人打工竟然还挺开心。
不过看向楚以灵睡得香甜的样子，他也有了些老父亲般欣慰的感觉。
暮色渐浓，店员打开了灯，古式的黄铜吊灯照出金色，打在少女的白皙的额头，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
“对不起…我睡着了，妈妈，我现在就...现在...”
少女刚刚醒来的脸上，没想到比起迷茫，更先出现的竟是慌乱。
江岸听见呓语，面色惊讶地抬头看向楚以灵，对方也清明了眼睛，和江岸对视。
“学姐，你这是......”
楚以灵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
少女的眼里却并没有太多尴尬的情绪，更多地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疲惫。
“没什么。”
转眼楚以灵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刚刚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
她合上江岸身前的电脑，重新放进包里。
“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