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学院(Nanxiang Institute)——这座占地1700万平方米、容纳着近四万名学生的庞然大物,如同蛰伏在世俗社会阴影中的巨兽,静静矗立。是世界上仅有的六所面向典律者(Codexer)的最高学府之一。

典律者(Codexer),这一当前官方称谓所指代的族群,其存在本身便是一条贯穿人类文明史的隐秘暗流。他们并非近代的产物,而是自古便行走于光暗边缘的遗族,血脉中沉睡着名为权能(Authority)的非凡之力。这份力量,如同烙印于灵魂深处的古老契约,赋予他们超脱凡俗、具现法则的可能。正因这份与生俱来的异质,典律者们在漫长的时光中,始终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悄然构建起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等级森严且戒律独特的隐秘国度——其复杂的社会结构与血脉维系,与传说中那些深藏于世的血族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除了“典律者”这一官方标签,他们在历史的阴影里还背负着诸多名号:权能载体(Authority

Vessel)、律令使(Mandator)、界律者(Liminal Warden)、天择者(Axiom-Chosen)……每一个称谓,都映射着其力量本质或存在形态的不同侧面。

1999年1月,世界十三个国家秘密缔结了未公诸于世的《杜伊斯堡协约》(The Duisburg entente),旨在将这股游离于世界秩序之外的力量纳入统一的枷锁,防止现有国际体系被其撼动。后扩展为七十六个成员国。

根据协约框架,中、美、俄、法、德、澳六国分别建立了专门机构,用以收容、研究、训练与监管本国的典律者:中国的南湘学院(Nanxiang institute)、美国的埃尔维斯学院(Elwis

institute)、俄罗斯的别林斯基军事学院(Belinskiy Military

Academy)、法国的北都兰学院(North Touraine institute)、德国的施韦因富特学院(Schweinfurt institute)、澳大利亚的第七学院(Seventh

institute)。这六所学府,共同编织着一张覆盖全球、约束超凡力量的巨网。

尽管这些机构对外皆伪装成毫不起眼的普通国立院校,其内里却涌动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雄厚资本与尖端设施。它们既是牢笼,也是熔炉,是世俗权力试图理解、掌控乃至利用那些拥有非凡力量之存在的核心据点,无声地运转于世界的阴影之中。

在重生之前,作为“他”的苏泠,仅仅是这所庞大学院中一个不起眼的底层学生。没有炫目的能力,没有显赫的背景,如同沙滩上的一粒微尘,淹没在能力者璀璨的光芒之下。那时的他,对学生会这个学院内最大的结社之一,只怀着仰望与敬畏。那里面汇聚着最顶尖的精英,是强大能力者的代名词,与他这种挣扎在及格线上的“咸鱼”有着天堑之别。

“学生会主席”这个位置,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一直是高悬于顶、遥不可及的星辰,充满了神秘感和权力感。谁能想到,重生之后,这颗星辰竟然毫无预兆地、沉重地砸在了他的……不,现在应该说是“她”的头上?

意识到这一点,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苏泠的掌心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擦!这个位置……这个组织里可全是狠角色啊!一个声音在她灵魂深处尖叫。那是凭我——一个曾经的学渣、现在的提线木偶——能管理得了的吗?这乐子可太大了!

巨大的压力和荒谬感几乎让她窒息。但随即,另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浮现:不过……好在楚熙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我只是个摆在台前的傀儡,只要乖乖听她的话,扮演好这个角色,应该……能苟活下去吧?至少暂时……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前面楚熙的背影。对方冰冷的气息和刚才毫不留情的羞辱,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熙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投来的、带着复杂思绪的目光。她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冰冷的声音却如同鞭子般抽了过来:“别愣着了!脸色阴晴不定地在想什么?收起那些没用的心思。”她的话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赶快回学生会室!你现在的价值,也就体现在完成那些文书工作上了。”

这丫头真没礼貌!苏泠在心中暗暗腹诽,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但在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和对方的实力后,她只能将所有的反驳和不甘死死压回心底,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学生会室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甫一进入,苏泠的目光便被内部的陈设所吸引。宽敞得近乎奢侈的空间,脚下是触感绵软厚实、图案繁复精美的波斯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金丝楠木家具散发的淡淡幽香。巨大的书柜、宽大的办公桌、舒适的会客沙发……每一件都透着低调的奢华。墙壁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信息板,上面清晰地展示着学生会全体成员的照片和姓名,如同某种无声的权力宣告。

太奢侈了……苏泠内心惊叹。重生前的她,偶然从某个八卦渠道听说过,光是这间屋子里铺的地毯,价值就接近几十万美金。那是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此刻踏足其上,她甚至感到一丝不真实的眩晕,仿佛从一个平凡的世界,一脚踏入了截然不同的、由财富与力量构筑的领域。

然而,这份触动带来的短暂恍惚,立刻被冰冷的现实无情打断。

“咚!”一大摞几乎要挡住视线的文件,被楚熙毫不客气地、重重地塞进了苏泠的怀里。纸张边缘硌得她胸口生疼。

“这些琐碎的小事就由你来处理。”楚熙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居高临下地宣判,“完成之前,不许离开这间屋子半步。”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牢牢锁定了苏泠。

“喂喂!不会吧?你这是非法监……”苏泠的惊呼刚冲出喉咙一半,楚熙已经利落地转身,高跟鞋敲击着名贵的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径直走了出去。紧接着,门外清晰地传来“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苏泠抱着那摞沉甸甸的文件,僵在原地,一股强烈的憋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对着紧闭的门板,无声地做了个恶狠狠的口型:……算你狠!可恶,别让我抓住把柄!

今天发生的一切,从神殿的诡异遭遇、身体的转换、克丽丝汀的“热情款待”、到楚熙的冰冷掌控……如同巨大的磨盘,反复碾压着她的神经。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无可奈何地走到那张宽大、气派的金丝楠木办公桌后,将文件重重放下,自己也瘫坐在同样名贵的真皮座椅里。柔软的触感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舒适。

话说回来……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弥漫着玫瑰甜香的房间。那个金发少女……克丽丝汀·埃利诺拉……Gospel集团的领袖……她侵略性十足的眼神、滚烫的体温、强势的亲吻和抚摸……苏泠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再次泛起红晕。作为一个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纯情的少年(灵魂),她(他)从未想过一个女生能展现出如此……令人窒息的侵略性,那种混合着优雅与疯狂的占有欲,几乎颠覆了他对亲密关系的所有认知。

唔!打住!打住!苏泠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心跳加速的画面。虽然身体变成了这样,但我的灵魂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能……怎么能被那样压在身下……巨大的羞耻感让她几乎要把脸埋进那堆文件里。

强迫自己收拢心神,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投向眼前如同小山般的文件。随手翻开最上面一份,密密麻麻的表格、专业术语、预算数字、项目评估……瞬间如同天书般砸入眼帘。

“糟了……”苏泠痛苦地扶住额头,发出一声哀鸣,“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啊!”作为曾经的咸鱼学生,她连自己的学业都勉强应付,何曾有机会接触这种代表学院权力核心的行政事务?看着那些“能力抑制场维护预算”、“高阶训练区能量配给方案”、“学院年度能力者潜力评估报告(S级机密)”之类的标题,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两眼发黑。这简直比面对神殿里那只怪物还要让人绝望!

就在她对着文件一筹莫展,几乎要绝望地趴倒在桌子上时——

“咔哒。”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钥匙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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