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已经一连下了好多天了，你说。雨还会停吗？”
“白芷。等考试结果出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考上了大学，那就要去大学。”
“如果没考上大学，白芷。你又打算怎么办？”
“没想过那种可能......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和雪见打一辈子工好了！”
......
“大小姐。已经一连下了好多天了，你说。雨还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吗？”
“白芷。是不是明天考试结果就出来了。”
“是......的吧。”
“如果你考上了大学，那就要去大学。”
“不过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那我给你找个房子，你住进去吧。这样，白芷你能在千早市一直生活。”
“我哪里都不去。大小姐。我就待在你的身边。”
“没关系，明天。雨就会停了。”
珂莱尔轻轻对着镜子说。
......
晚上。
大小姐在盥洗室的时候，白芷则是在门外的走廊做打扫。她先拧干衣角和袖口，把自己和珂莱尔的裙子丢进洗衣机，然后脱下里衣披上浴衣，穿着拖鞋进去。
大小姐的肩膀清澈而透明，白芷取下毛巾，蹲在浴缸后面，轻轻揉搓着。
“白芷。”
看着大小姐的后背，白芷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晃神了，一直到珂莱尔喊她名字，白芷双手才快速动起来。
“你这些天的状态为什么越来越差了，是不是生病了？”
珂莱尔按住白芷的手，紧紧盯着女仆的脸。
“我不清楚，但我没理由生病啊。”
饮食健康，没有任何精神压力，至少白芷是这么感觉的。
“回床上睡觉。”
珂莱尔打开白芷的手掌，从白芷手里取走毛巾，把白芷的身体扭过去，推着她的后背。
“可是......我明白了。”
白芷转身看了一眼珂莱尔，便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回到走廊。
宅邸走廊明明刚关上灯，但依然很亮。幽幽的光辉盘旋在房屋里，白芷抬起头试着去捕捉那流动着的彩光，但很快她就失败了。
因为，每当白芷靠近，那光就流走，总是和她保持些许距离。
“这什么......”
搞不清楚那些光线的来源，她也就不再研究了。
白芷解开了女仆装的扣子，蝴蝶结和腰上的缎带一起滑落在地上。
这时，那道彩光似乎更明亮了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忽然明白了过来，于是悄悄钻进大小姐的房间，找到了那盏摆放在床对面的镜子。
然后，白芷看见了，那属于她的，彩色的身体。
她的肩膀以下肌肤呈现出某种奇异的色彩，像是红色，像是蓝色，像是黄色，像是紫色。那些颜色不断变幻，缠绕在一起，流光溢彩。
当白芷用指尖触碰自己的身体时，和她的肌肤触感又别无二致。
在她心脏那的位置，一团斑斓的重色揉杂在一起，仿佛一只会呼吸的生物。
难怪，在她褪下袖口的时候，房间总会明亮些。
“咔哒。”
她打开了大小姐房间的灯，镜子里的自己又恢复了正常。
而那些彩色的光晕，又悄然藏入阴影。
这大概就是她这些天精神不振的原因吧，白芷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打算等明天雨稍微停些，她就找医生问问问看。
忽然，一阵风推开了珂莱尔房间的窗户，窗外的雨淋了进来。
白芷眯着眼睛走到窗前，把窗户小心扣好，正当她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书架上的一本书又掉了下来。
“真倒霉。”
她把书捡起，却感到些许不快，某种情绪无端升了起来，卷入了她的喉咙里。眼神扫过封面时，却只是一本小学五年级时的数学练习册。
封面有些褪色，纸张因为脱水有些薄脆。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姓名那一栏上，写了个熟悉的名字。
“星......彩？”
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仔细回想时，白芷这才反应过来。
那天她在建筑工地散步，珂莱的董事长，还有那些工人似乎都说过这个名字。
好独特的名字。
她是大小姐的妹妹，或者亲戚家的小孩吗？
白芷有些好奇，于是翻开了几页，题目几乎都对，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的微笑在翻到较厚的一页凝固了，在那一页中，夹着一张照片。
而那张照片，似乎是学校拍摄的毕业照，在那张照片最显眼的地方，白芷看到了她自己。
还有，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可爱女孩。
那个女孩的容貌，很像......她现在正在侍奉着的大小姐。
珂莱尔。
这是怎么回事！
白芷把照片双手捏起，越看，照片里的女孩和她，和大小姐就越像。
她双手开始颤抖，瞳孔也随着精神的高度兴奋，不断挤压。
“不对，我什么时候拍摄过这样的照片。还有......我以前是在这样的地方上小学吗？”
关于过去的回忆呢？
白芷忽然愣住了，她发现自从她来到千早市以后，她就遗漏了些什么。
那似乎是，属于她，“来千早市之前的记忆”。
雪见问过她，白芷也回答不上来，她只记得自己的老家，就是曾经消失的那个小镇，四宫。
不应该对那里毫无留恋，就算是发生过矛盾离家出走，至少她应该也记得些什么才是......
白芷感到肠胃和喉管蠕动了起来，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从下自上的开始翻腾，她像是在小船上颠簸着的游客，在一次次的摇晃下痛不欲生。
照片被白芷翻了过去。不信邪的她，最终还是看到了留在照片背面的，属于那合影中，教师和十几位女孩的签名。
“白芷。”
“星彩。”
我是小白，你是小彩。小彩，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最高最远的地方看星星，那我就......
要一辈子陪着你，好不好？
“你全都知道了？”
黑色长发湿漉漉的挂在脸上，门外走来的少女带着些玻璃般破碎的质感。
“大小姐......你认识，我？或者说，你知道我以前都发生过什么吗？”
白芷手中的照片落在地上。
“咳。”
珂莱尔忽然丢下白芷，转身朝着门外逃离。
“等等，珂莱尔！”
白芷顾不得她眼下的狼狈，她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万一她慢了那么一步，就会错过些什么，那样的后果，也许会让她一辈子都追悔莫及。
大小姐跑的不算快，沿着旋转楼梯光着脚，朝着正门外逃跑。白芷就这样，用尽了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朝着珂莱尔的背后追去。
“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一边追，白芷一边问。她看到珂莱尔的肩膀微微耸动，胳膊时不时抬起抹过脸，然后用力甩下，于是，心情跟着一起低落下去。
追到庭院的时候，珂莱尔慢慢停下了。
她后背倚靠在蔷薇花圃之上，下巴微微倾斜，用略显柔和的表情开口了。
“好可惜啊......本来以为能瞒到你入学的。”
“也许注定了，流星要赐给我们一次完整的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