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鸿,瘫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像个被生活吸干了汁水的橘子皮。
屏幕上,某个新番正演到高潮,主角爆种,特效炸裂,光影在我无神的瞳孔里跳动。左手边的泡面桶散发着一股经久不衰的、混合了味精和汗味的独特芬芳。
而这就是我的王国,我的堡垒,我坚不可摧的舒适区——至少在被那玩意儿砸中之前。
那东西的出现时没有什么天动异象,也没有什么传送门之类的动静,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并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哎呀,是谁!”被突如其来的敲了一下,我心中涌起来一股无名火。(嘛,毕竟也是人之常情。)
我环顾四周,最终在地板上看到了哪个敲了我头的东西,那是一根魔法棒。
那根魔法棒长度比吃饭时的筷子要长一点,颜色吗……不是那种深沉有格调的玫瑰红或酒红,而是饱和度极高,甚至是甜的有点发齁的粉色。魔法棒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切割成心形的粉红色水晶,此刻正一闪一闪地亮着,像一颗过度兴奋的心脏。杖身是某种光滑的、疑似塑料的材质,缠绕着亮瞎眼的金色星星和银色的螺旋花纹。整根魔法棒都透着一股廉价儿童玩具和劣质糖果混合的气息。
“喂,就算我这狗窝不是很干净,但也不能随便往我着扔垃圾吧。”我嘟囔着伸手去捡起那根魔法棒。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接触到魔法棒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一道粉色到电流竟然顺着我到手指蔓延到我全身,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吐槽这玩意居然漏电,就被一股剧烈的、由内而外的撕裂感和重塑感席卷全身!
我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我的骨头在哀鸣,我的肌肉在尖叫,我的皮肤在拉伸重组。我的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改造。
“额啊啊啊——!!!”
这一次的惨叫,前半截还是我熟悉的、用了二十几年的低沉男中音,到了后半截,却诡异地拔高、变细,最终变成了一种……尖利刺耳、带着点萝莉音调的怪异女声!
好在这种噩梦一般的感觉仅持续了几秒,随着眩晕感如同海啸般退去,留下的是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轻飘飘的不真实感。我喘着粗气,视野一点点聚焦。
眼前的世界好像……变高了?不,是我变矮了?我惊恐地低头。
视线首先撞上的,是两束垂在胸前、柔顺得不可思议的头发。不是黑色,是那种……呃,像草莓棉花糖一样的粉白色。它们随着我粗重的呼吸微微晃动。
再往下……
我看到了衣服。不,那根本不是我的旧T恤和沙滩裤!那是一件……一件裙子!
蓬松的、如同棉花糖的一般裙摆,层层叠叠的粉白色蕾丝花边堆叠到膝盖以上,布料上还点缀着细小的闪粉和亮片,裙子的上身部分更是灾难——紧身束腰的设计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领口开得极低,这让我胸口隆起的那对中等偏大的粉嫩光滑的肉球显着额外的性感,而且领口边缘还缝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绒毛。
再往下看一双白色的连体丝袜套在了我那对修长匀称如同雕刻家的杰作的美腿上,丝袜在昏暗的灯光下兀自散发着廉价的星光。脚上也是粉色的小皮鞋并且还有缠绕在丝袜上的粉色绑带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冲向电脑桌旁那面落满灰尘的穿衣镜。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娇小的、顶着一头粉白长发的……少女?皮肤白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眼睛大得离谱,睫毛长得不像话,瞳孔是诡异的、亮晶晶的粉紫色。那张脸,带着一种二次元手办般的精致感,却镶嵌在我孙鸿——一个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六、胡子拉碴的标准宅男——的灵魂之上!
“我……我……”我张着嘴,喉咙里挤出的还是那把尖细的女声。镜中那个粉白色的少女也同步地张开了嘴,露出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根掉在地上的粉色魔法棒竟然自己飘了起来,像根被无形的手操控的仙女棒,晃晃悠悠地悬浮到与我视线齐平的高度。
顶部那颗心形水晶猛地爆发出更强烈的粉光,一个刻意装出威严、但听起来依旧奶声奶气的电子合成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响:
【契约者身份确认!魔力核心绑定完成!星璃·甜梦·蝶翼·璀璨·圣歌……(此处省略至少十个羞耻度爆表的称号)……第一百三十七代魔女,正式觉醒!】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镜子里那个顶着粉白色长发、穿着蓬蓬裙的“星璃”在和我大眼瞪小眼。魔女?觉醒?这玩意儿在放什么二次元中二屁?!
“你……你是什么鬼东西?!”我指着那根悬空的粉红魔杖,尖声质问,那声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魔法棒顶端的水晶闪烁了一下,那个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满:【注意你的措辞,契约者!吾乃‘粉水晶’!是引导你履行魔女职责、守护世界爱与和平的伟大存在!】
“……粉水晶?”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名字的槽点多得让我一时不知从何吐起。
【正是!】魔杖似乎挺得意
【现在,聆听你的核心生存法则,星璃!】
“我叫孙鸿!”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你现在叫星璃!】魔法棒不容置疑地修正
【作为维系存在的高阶魔女,你的生命能量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从人类的快乐中凝聚孕育出来的甜美果实:‘悦之果’!喜悦、快乐、感动、幸福……这些纯粹的心灵之光,是你赖以维生的食粮!】
它顿了顿,水晶的光芒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每日最低摄入量:一个标准单位的‘悦之果’。如果摄入不足的话,魔女之躯将会崩溃,灵魂……哼,也会如飞灰烟灭一般彻底消失!倒计时,现在开始!】
一个半透明的、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巨大数字“24:00:00”凭空出现在我眼前,像个催命符一样悬在那里,秒针冷酷地跳动着。
“什么?!”我如遭雷击,腿一软,差点瘫倒在那该死的蓬蓬裙上,“崩溃?!烟消云散?!我靠!我昨天刚买的限定版手办还没拆封啊!”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性别转换的荒谬感。
“哪个什么什么果,怎么弄?去哪儿弄?快说啊!”我几乎是哭的求它。而粉水晶在空中得意地转了个圈。
【简单!契约者,你需要一个能持续稳定的获取‘悦之果’的地方!吾已为你规划好最优方案——那就是】
它猛地朝窗外一指,杖尖射出一道粉红色的光束,穿透肮脏的玻璃,指向楼下那条满是苍蝇馆子和五金店的小街拐角。光束聚焦在一间卷帘门紧闭、门上贴着褪色“旺铺招租”的小店面。
【开店,开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我眼前一黑,感觉比刚才被砸中还要眩晕,“你让我一个只会煮泡面的宅男开店?还是一个甜品店?!”
【这是最优解!你要知道,自古以来甜蜜的味觉体验和享受一直都是与快乐情绪高度绑定!所以,不想死那就立刻执行指令!】魔法棒的声音毫无商量余地。
【当然了,店面租金、基础装修、初期材料,吾都会提供启动魔力支持。但记住,你的时间只有24小时!24小时后,若没有收获足够的‘悦之果’那你的下场可就只有……死!】它特意加重了最后哪个字的读音。
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悬在眼前,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是敲在我脆弱的神经上。
生存的压力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所有关于“这裙子太勒了”、“这头发好烦”的抱怨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粉水晶的效率却高得吓人。几乎在被它说完那句“死”字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我,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扔出了出租屋。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我那泡面桶和手办的“圣域”,人就已经站在了楼下那间贴着“旺铺招租”的破败小店面门口。
紧接着粉水晶化作一股粉红色的、带着甜腻香气的旋风凭空卷起,粗暴地撕掉了卷帘门上的招租广告。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如同迪士尼公主城堡施工般的夸张声响,旋风冲进了门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卷帘门在几秒钟内被粉刷一新,变成了光滑的、点缀着白色糖霜浮雕和巨大奶油裱花(假的)的粉红拱门!巨大的落地橱窗玻璃凭空出现,擦得锃亮,边框是扭曲的巧克力棒造型。
一个闪烁着七彩霓虹灯、由扭曲的糖豆和棒棒糖组成的招牌“咻”地一声挂了上去——“魔女的甜蜜小屋”。做完这些粉水晶化作的风就聚集在我的胸口,化作一串镶嵌着粉色水晶的挂坠。
“这……这……”我指着那招牌,声音都在抖,“太羞耻了吧!还有这名字……”
【契约者孙鸿·星璃,品味提升是魔女必修课!】粉水晶的那充满优越感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
【现在进去!核心操作台已就绪!】
我被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推着,踉跄着跨进了门。
里面的景象更是让我窒息。墙壁是柔和的马卡龙色系,挂着巨大的、画着卡通蛋糕和冰淇淋的油画。桌椅是白色的、线条扭曲的姜饼人造型。
最离谱的是操作间中央那个所谓的“核心操作台”——一个巨大的、粉白条纹的奶油裱花转台,上面悬浮着几根同样粉得刺眼的搅拌棒、刮刀和裱花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人工合成的草莓奶油香精味,熏得我头晕眼花。
【好了,契约者!店面已激活!基础魔力已注入操作台!现在,你需要制作第一份甜品,吸引‘悦之果’提供者!】魔杖像个监工一样飘在操作台上方
【好,现在材料基础包已发放!开始你的第一次魔力烘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