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雪秋反复回忆起当时的记忆片段。
当时那条“蛇”确实被像切萝卜似的被砍成好几段，可那应该都是夏因的能力才对。
名为『应龙』的契律，能在一定空间范围内做到斩切。
虽然不清楚它为什么可以凭空斩切，但雪秋还是不相信，自己也能做到那种事。
“也许是……学长你记错了？”雪秋怯生生地问。
“不不不，那就是你没错，肯定是你。”说到这里，夏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你当时有没有觉得身体变得灵活，没有原来那种笨重感……”
“我不是说你重，你的体重目测在40-45千克之间……总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眼前像是豁然开朗一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雪秋还是没想明白。
假设剩下的两刀真的来自她，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把注意力死死集中在影鬼身上。
除了那来自内心深处的轻松情绪。
复仇的快感？
事实上，曾伤害到她的影鬼早就死在了青潭。
“时间差不多，我们再不回去可就不好解释咯，虽然不知道雪球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但有总比没有好。”
“说不定你已经真会『应龙』了，说不定你以后不用再当单纯古板的奶妈了。”
“你在变强。”
说罢，夏因丢下她，一个人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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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老顾组织的临时筛查大约持续了45分钟。
结果就是，他们并没有排查出潜在的入侵者。
这栋建筑物的所有研究人员里，也确实没有人的契律名为『魇魔』。
经过再度讨论后，雪秋她们还是被带回了各自的房间。
她们是前来参与实践实习的学生，总被24小时监视着也说不过去。
双人间内，雪秋把抽屉里的电吹风取出，插上电源。
这里就像是家普通的宾馆，除去电视这类多媒体设备外，从沙发、书桌到各种生活必需品都一应俱全。
当然，这个房间的配置是两张单人床。
如果夏因在，他一定会趁雪秋吹头发时讲几个没有营养的笑话，或者像发呆般一直盯着她看。
但夏因现在应该位于走廊另一侧的双人间里，暂时成了老顾的室友。
雪秋身后只剩下苏熙。
苏熙正端坐在书桌前，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在雪秋的印象里，苏熙现在是大学二年级下学期，再过二十多天便能直升大三。
与留级多年的夏因不同，苏熙是正常被招入学，甚至已经参与过几次外出任务。
苏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实在话，雪秋并不明白。
迄今为止，她认识的人似乎都在以夏因为中心展开。
卡洛司是夏因的师兄加朋友，欧梓芸和夏因算半个死对头，苏熙又像是跟夏因很合得来……
如果没有夏因，雪秋现在只会记得同样是提前批新生的常霂和橘千咲。
但她们现在距她千里之外，或者干脆不在同一个空间。
“那我关灯了。”十分钟后，雪秋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耳边是苏熙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嗯。”雪秋应了声。
灯被切断，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刚才那句话是雪秋回到房间后出声说的唯一一句，在此之前，她只是木讷地完成睡前应该做的事。
“睡了吗？雪秋。”黑暗中又传来苏熙的声音。
雪秋记得夏因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原句好像是“还没睡对吧”。
他和苏熙像是背地里有着某种默契，总能猜出雪秋现在的心思。
她想找个人聊聊天，一直都是。
“学姐也没睡。”
雪秋翻了个身，这才注意到，苏熙是以坐姿倚靠在那张席梦思床垫上。
她一动不动，像是在想些什么。
“这几个月和夏因住得还习惯吗？”苏熙饶有兴致地问。
她平时总是以一副知心姐姐的形象出现在雪秋面前，现在却更像个找寻八卦的室友。
“他对我很好。”雪秋干巴巴地回答。
“嗯，夏哥对谁都挺好的，你别看他平时总和欧梓芸吵的不可开交，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作对，其实……那可能只是他的一层伪装吧。”
雪秋愣了一下，她当然清楚什么是“伪装”，可把这个词用在夏因身上，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夏因是个话痨，总有说不完的话，夏因是个懒散的学生，有的课能不去就不会去，夏因又是个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人，凡事都是一副“要去你去吧”的态度。
这是雪秋下意识想到的形象，但苏熙忽然告诉她，那可能只是表象。
“学姐你是说，学长他在伪装吗？”思来想去，雪秋还是决定问问。
“没有啦，夏哥就是夏哥，在你真正有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帮你，但你如果缠着他不放，他会直接赖在原地不走，直到你认为他已经没什么用了为止。”
苏熙讲这些话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个阔别已久的朋友。
“那他，也帮过学姐你吗？”
“当然，很多方面都是。”说到这里，苏熙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直到一分钟后才重新响起。
“我如果说，我是因为夏哥才来学校的，你会惊讶吗？雪秋。”
“不会。”雪秋想了想，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嘿嘿～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啦。夏哥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个劲得夸我头发又长又漂亮，声音还好听……但他那时候不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雪秋盯着苏熙的方向，可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她什么都看不清。
“我和他说，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从灵学院毕业的，他们现在是其他分部的枢客，我想像他们那样……但爸爸妈妈他们不想让我成为那种人。”
“夏哥说，他没理由也没义务替我做决定，但他那天给我带了只行李箱，说我想走的话，就把东西装进去，当天就和他去学校。”
“我当时可能有点赌气，来学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觉得又长又漂亮的头发剪了，剪得比现在还要短。”
雪秋迟疑了片刻。
她想起夏因说他喜欢黑长直类型的女孩，现在看来好像不完全是玩笑话。
“后来呀，他也没什么反应，刚好我气头也过了，就想问他，怎样才能和变得像他一样。”
听到这里，雪秋心里隐隐咯噔了下。
“他是S级，一直都是，他教我怎么用刀，虽然只教了一年多吧……但我还是很谢谢他的。”
“所以，雪秋你会觉得夏哥是个怎样的人呢？”
“恩人。”雪秋想了想，说出来的却是这两个字。
苏熙忽然轻声笑了笑，笑里仿佛在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都懂”。
“在我眼里，他呀……就像，就像什么呢？……像是两人在雨里撑一把小伞，宁愿自己淋半身雨，也要把对方全罩住。”
“所以……雪秋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