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难道这不是毒鸡汤的基本操作来着？
赶在周潘陷入无尽假想之前。
我，果断继续追问。
“所以，赵老板之所以可以出现在这，是因为这人很能打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掩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打算想要视察些什么之类的？”
还没来得及接过话题。
忽然选择与我们一同搭桌的精神小伙，率先来了兴致“嘿哟，你们居然在讨论赵老板的事，搭我一个搭我一个。”
周潘，眼神微眯上下打量“你是？”
他看上去和我们的岁数相仿。
腰间捆绑着某某中专的校服，打扮方面显得有点邋遢，身上还混杂着一股油烟味，单边耳朵上还特意存放着一根尚未吃完的棒棒糖。
只见。
精神小伙，不慌不忙应声回答“罗小洪，辍学写小说的，目前在街道对面那家餐馆打工洗碗，现在正好是洗碗工的休憩时间，所以就过来凑热闹了。”
不久之前不是才说过。
出处何方的提问只能报上三角洲的名号么？
结果这么快就打破僵局了？
而且这人好诚实啊，竟然连一句谎都没有撒。
又或者说懒得撒？
周潘，敲响掌心“哦我记得你，去杂货店买纸巾竟然还敢和老板讨价还价的那个。”
这是什么记忆片段？
罗小洪，羞愧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事可怪不得我，谁让那个老板进货的纸巾这么薄，害我窜稀的时候都蹭到手上。”
你就不能多用几张啊？
周潘，会心点头“这，的确是该讨价还价了。”
搁着你两的想法竟然是一路的啊？
罗小洪“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据我观察，赵老板并不是什么派系底下的人，但，他看起来更像是和杂货店老板有交请的。”
难道不是因为杂货店老板每次进货都需要丢掉一堆纸皮箱的缘故？
周潘，立刻露出英雄惜英雄的表情“原来你也是这么看的啊。”
这两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哇？
罗小洪“还没问你呢，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
周潘“我叫周潘，旁边这个菜鸟则是江小白，来自矿泉路。”
喂！别搭上我啊！
罗小洪，举起手中的玻璃瓶沙氏饮料“幸会幸会。”
就这么，好上了？
不行。
这两人的思路我是真的跟不上。
但这两人的情报，姑且还是有点用的。
“两位大哥，新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抛开赵老板与杂货店老板有交情的这事，纯粹就是看个人战斗力的话，请问，他是用手里拉扯着的那一车东西去作为武器吗？”
周潘，顿了顿“我从未见过赵老板打架。”
罗小洪，应声附和“我也是，不过，我看他巨能跑。”
“啊？”
周潘，激动的竖起手指“对，这事我也记得，当时的他一边跑一边丢垃圾，还弄得满地都是脚底打滑的玩意，导致那群嚣张跋扈的小鬼们不仅追不上，还因此摔得满头大包。”
“啊？？”
罗小洪，意味深长地笑道“只要是待在这里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不吃过这种亏。”
周潘“同意。”
呃。
罗小洪，摆了摆手顺势说出自己的经验“能别得罪，就尽量别得罪，而且，与他有生意往来的人，据我所知并不少。”
靠买卖废品为生的人，哪有可能会缺生意往来的嘛？
周潘，微微颔首“人缘好，气度小，干架还会跑，这人是真得罪不起。”
这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哦。
眼看话题即将无法进行下去。
罗小洪，快速闪烁眼神示意我们看向另一边“反正都已经聊开这个话题，不如我们继续聊几句刚刚入座的那位吧。”
顺着短暂的目光汇聚处看去。
那人，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平平无奇的送外卖小哥。
周潘，神情变得无比严肃“那人，可是蓝头组的单王，人称蜂鸟中的神速哥，我们就这么在别人后背聊这些，真的没问题么？”
按照工衣的颜色来看，确实符合了蓝头的特征。
周潘，继续补充道“得罪赵老板，最多只是摔个大跟头，但得罪蜂哥，他可是会呼喊一百多个蓝头组的小弟过来围殴的啊。”
蓝头组是什么鬼?
该不会是指他的同僚吧？
罗小洪，笑着擦了擦鼻尖“没事的，我认识蜂哥，人很好。”
同样是在餐饮业摸爬打滚的兄弟是吧。
周潘，略微有点犹豫“可是。”
罗小洪，相当自豪拍响胸脯“蜂哥上次之所以会喊一百号人，还因此上了电视，完全是因为有人偷了他的贵重物品才会导致的。”
贵重物…不对！
我明确记得我市近期发生的百人团战新闻报道称，起因是小哥的外卖被偷才会导致的。
周潘，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据我观察，当时的他们最擅长的做法就是，一群人在前面负责打掩护，另一群人在后面用塑料绳透明胶保鲜膜去绑着，再不济则是用塑料袋去套头，迫使你无法正常还手，也无法正常呼吸，就这么一套控到死，那可谓是相当残暴啊。”
那不是他们送餐期间的必备工具吗？
罗小洪，果断辩解“这事我也听说过，不过，那些都是蜂哥的手下干的，与蜂哥无关。”
周潘，揪着问题点不放“兄弟干的事，都会被归咎在头目上，不能说无关。”
上一分钟还是知交。
下一分钟变成交恶。
眼看话题已经僵持不下。
正巧，前来搭桌的人物又多了一位。
随着注意力的转移。
周潘，率先打出招呼“哦哦，来了啊张大爷，坐坐坐。”
张大爷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小小的木椅上“哎好。”
罗小洪，立刻涌现敬佩的表情“您就是暗器高手张大爷吗，幸会幸会。”
张大爷接连摆手“哎，别这样，都是江湖给的几分薄面，我现在早就办不来过去的成就，如果你们是来看我这个老头表演，恐怕得让你们失望了。”
无论怎么看。
他，始终都是街边下象棋的老头而已吧？
“张大爷好。”
张大爷，眼睛微眯开始打量“你好啊…嘿哟，居然是个生面孔，而且还受伤了，孩子没事吧。”
“多谢大爷关心，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个新人，早就听闻张大爷很厉害，果然闻名还是不如一见。”
张大爷，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哎哟，这个孩子可真会说话，难得啊，难得。”
“碍于资历浅薄，而且还经常道听途说，并不晓得张大爷的所有辉煌事迹，可否由您细细一说，好让我们大开眼界涨涨见识。”
罗小洪，连忙喊停“这事就不用劳烦大爷了，我知道，大爷他除了暗器很了的，就连八卦拳法也使得变幻莫测。”
不就是多了一个打太极的额外爱好而已嘛！！
周潘，从旁补充“一掌下去，天地颤抖，大道磨灭。”
你也未免太过喜欢网上流行的武侠小说了吧！
张大爷，满脸欣慰“过誉啦，过誉啦，哈哈哈嗨……。”
嘴巴上说着不要，表情倒是相当诚实。
唉。
经过长达十几分钟的沟通与闲聊。
我，最终得出一个至关重要的结论。
‘这里，就是平民版本的演艺圈’
每个人都晓得自己是这趟人生之中的主角。
但不是每个人都晓得，如何通过聊天的方式给自己涨脸。
虽然周潘、罗小洪、张大爷的杂谈内容相当无聊，相互吹捧的方式也很蠢，甚至还掺杂着尬聊的味道在其中。
然而。
大家都会因此变得很是开心，甚至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手中的风油精汽水(沙氏)给喝完。
彼此就这样熟络了起来，彼此都拿到了所需的情报。
这与隔壁桌那几个愣头青的情况截然不同。
即便那群精神小伙同样也是在做吹嘘的动作，但更多的，是借机吹捧自己的光辉事迹，以此换来不远处那一桌精神太妹的注意。
呃。
就那染成五颜六色的干瘪头发，异常浓墨的脸部打扮，相当奇葩的穿衣品味，无论怎么看，始终都不会觉得好看，姿色方面甚至就连我的后面桌都不如。
总不可能是我眼光太高导致的吧？
一旦被周遭的人捅破了这层所谓光辉的谎言，那群精神小伙，一言不合就会开始激烈地吵起来，甚至还扬言要用玻璃瓶去砸人脑壳。
没过一会便被隔壁桌的老大哥，用拳头比划比划再附带无比动听的几句悦耳臭骂。
紧随其后，他们只能低个头认个错赔个不是。
消停的时间前后也就持续几分钟的程度，按捺不住的人又一次负责牵头起哄。
就这么，把这一幕，死循环了好几遍。
那道风景与我们这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就是混社会的每天必经吗？
也未免太随便了吧。
以上回忆。
全都是经过我多层美化之后的产物，而实际上，我们每每说完一句话，就必须携带一句脏话去作为话语的助动词。
期间，张大爷买了十几包口蘑，疯狂开旋。
而罗小洪则是偶尔就把自己耳朵上有点肮脏的棒棒糖拿下来吧嗒一口，随后又立刻放回他那肮脏的耳朵上。
至于周潘，那更是拼了命的挖鼻孔，挖完就把紫葡萄往桌子底下弹飞。
可以说是能有多脏，就弄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