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
清晨的一声呼唤，将沈遥从浑噩中唤醒。
只见程程小跑到他身边，嘻嘻哈哈地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听说你昨天一个人打跑了三班那群混子，真的假的？”
沈遥一阵无语：“你听谁说的？”
“王语，陈笑，还有好些人都这么说的。”她竖起大拇指，“厉害了，看来你以后不需要我都没事咯。”
她这话语中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只是这情绪太过隐蔽，甚至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她目光落在早餐铺上：“那家的包子比学校的好吃，我们去买包子吧。”
沈遥点头，他对食物没有什么讲究，只要能饱腹就够了。
烧麦和菜包五毛钱一个，肉包一块钱一个，豆浆包装上印着酷乐猫的图案。其实比起酷乐猫，沈遥更喜欢人畜无害的哆啦B梦，二者同样是猫，性格却截然不同，就像程程和乔云雪一样……沈遥晃了晃脑袋，怎么会想到拿她们去比较呢？
铺子里的电视上放着新闻，又是关于桂林路女学生失踪案的内容。
在等早餐的过程中，沈遥无聊地看着电视，看着看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只觉得鼻头有些热热的，程程忽然指着他说：“沈遥，你在流鼻血。”
沈遥拿手一抹，指腹上一片血迹。卖包子的老板娘见状递给他一包纸巾，沈遥道谢后拿纸巾擤去了鼻血，好在出血量不大，也许只是上火了。
这一打岔，他刚刚捕捉到的那点灵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嘻嘻~”
好像有女孩的笑声。
沈遥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发出笑声的人。
错觉吗？
程程关切问：“是不是昨天那群混子打伤了你？”
沈遥摇头：“应该是上火了。”
他抬头看向程程，看到程程背后冒出黑烟，揉了揉眼睛，那黑烟又消失不见。
奇怪……我是怎么了？
从某一天起开始做噩梦，然后邂逅乔云雪，第一次遭遇怪异，然后出现幻觉幻听……好像有某种糟糕的东西正在体内开花结果。
难道是因为停药的原因？可是医生说过已经不用吃药了才对……沈遥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片火海中，两个人颤颤巍巍走向他，他们的眼皮都烧掉，露出圆噔噔的眼珠子，宛若地狱来的厉鬼。
他猛地咳嗽一声，一旁的程程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无担心地说：“你最近状态好像很差。要不别再去教导处帮忙了吧？他们老师的工作怎么老需要你分担，你也只是学生而已。”
沈遥这几天放学会偷偷与乔云雪见面，他给程程的借口是去教导处帮忙。事到如今，反倒惹了程程担心。
距离捉鬼计划落定只有一步之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他既然答应了乔云雪，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没关系，只是忙这一阵，过了这周就没事了。”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谎言去弥补。
“……”程程欲言又止，她能感觉到沈遥有事藏在心里，这种感觉让她不是很舒服，明明以前沈遥会把心事倾诉给她的。
自从乔云雪来了后……
沈遥接过早餐，一袋给了她，一袋留给自己：“你不去找你的好姐妹们吗？以前这个时候你可是直接撂下我跑老远了。”他用轻松的语气说，试图转移程橙的注意力。
程橙看到不远处的好姐妹们向她招手，她忽而怔在原地。以前为了在学校里特意与沈遥保持距离避人口舌，她更愿意和好姐妹们呆在一起，沈遥对此也是支持，这算是二人间一种小默契。无论是她还是沈遥，都不想被流言蜚语影响到日常生活。
沈遥是为了专心学业，那她呢？程程问自己，她是因为什么才要特意与沈遥保持距离？
记不清了。也许只是青春期少女萌发的矜持与自尊心？也许是某种盲目的从众心理？又或者是可笑的虚荣心？
“去吧去吧。”沈遥笑着推了她一把。
程橙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有种错觉，好像这一走就距离沈遥好远好远，再也回不了头。
“我好着呢。”沈遥见她满面担忧，又说，“你要是担心我，周末请我吃烤土豆怎么样？广场那晚上有一个烤土豆的摊子，八块钱自助吃到饱。”
程橙稍稍放下心来：“那……好吧，你要是有事，记得第一个告诉我。”她锤了锤沈遥的肩膀，“别忘了我们可是铁哥们。”
“一定。”
看着程橙走远，沈遥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嘟嘟。
两声短促的喇叭声。
沈遥回头，只见乔云雪戴着头盔，骑着一辆红色的小电动车，跟在他屁股后面按喇叭。
“喂，你挡着我了，上学要迟到了。”她说。
沈遥一阵无语：“这边这么宽的路，你非要挤在我后面做什么。”
乔云雪不满地又按了几声喇叭，吸引了其他上学的学生的注意：“我说你挡路了就挡路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小弟，不能顶嘴。”
从共犯降级到帮手又降级到小弟，这女人真是善变。
沈遥不打算和她斗嘴，他发现了，乔云雪有点反社会心理，就喜欢惹人生气、激怒别人。
有钱人脾气都这么糟糕么？
沈遥无奈地侧过身子，乔云雪又故意调转车头，对着沈遥：“喂，你又挡着我了。”
沈遥无语至极：“你不坐你的轿车，怎么自个骑这个电动车？”
乔云雪见沈遥无语的模样，脸上终于浮现笑容，她的乐趣好像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车子开去保养了，我就自己骑车来上学咯。”说着，按下喇叭：“你挡路了挡路了！”
沈遥干脆双手一插兜：“走不动了，你压过去吧。”
“你怎么一点也不绅士。”
“绅士遇到你也要变成流氓。”
乔云雪哼了声，她看着刚刚程橙离去的方向：“我说，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很好嘛。”
沈遥微微挑眉：“……”
“捉鬼的事，帮手越多越好，你看要不要把她也拉进伙？”
沈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这个事太危险了，绝对不能让程橙也陷入危险。”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呢？”
沈遥皱眉：“你如果把程橙也拉入伙，那我们的约定就作废。”
“好好好，不拉她就是。”乔云雪扶正了头盔，扭过车头，从沈遥身边开过去，“真是个古怪的人。”开过一阵，回过头：“记得今天晚上！”
今晚是他们执行捉鬼计划的时间，沈遥当然不会忘记。
他侧头看着早餐铺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受害者照片，仰头囫囵吞下烧麦，将沾着油渍的塑料袋丢到垃圾桶里。
怪异到底是何物……今晚就让他亲眼去见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