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我，那你是要和谁结婚？”
“我…”应安还没回答，腰间就传来了一阵剧痛，黎珏拧着他腰上的软肉，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那块肉扯下来了。
“疼疼疼，姐姐，要死人了。”
“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啊！那么远的事情，我都不一定…”
啪！
黎珏突然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应安脸上，他被扇得偏过了头，脸颊像是烧起来一样疼，巨大的痛觉刺激着泪腺泌出水滴，他委屈地低下头，抽了抽鼻子。
“继续说。”黎珏冷声命令道。
“我想和姐姐的…可是我怕你以后会不喜欢我，不要我，就说不知道了，你以前经常和我说人是会变的，要是姐姐以后讨厌我了…”
应安的回答让黎珏愣了两秒，她随即搂住了他的颈子，将男孩的脸埋入颈窝，泪滴从他的脸颊滑落到黎珏的肩头，她的声音顷刻间温柔下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很多事情却是会变，但姐姐会永远爱着你的，为什么不能坚定一点，相信姐姐呢？”
“因为我真的很怕…”他说。
应安在乎，所以会患得患失，越喜欢对方，就越怕自己会被讨厌，他与黎珏不同，如果有一天真的姐姐厌烦自己了，他想到的只有尊重，理解…还有离开。
至少，不能再让她生气。
可实际上，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都已经被断绝了退路和其他选项。
“为什么要怕，你觉得姐姐作为一只活了几千年的妖怪，经历过无数的人事变迁，生死离别之后还会随意许下那样的承诺吗？”
应安摇了摇头，黎珏说得确实有其道理，九尾妖狐不会轻易许下誓言，尤其是对重要的人。既然她已如此认定，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或妖能将其改变，天道也无法阻隔。
她轻抚着应安的脸，像是要抚平他的疼痛。听到应安那句话的时候她着实收不住脾气，尤其是想到那副画面，他和另一个女孩喜结连理，定下终生，在她面前跪谢养育之恩，光是想一想就要把她气疯了。
“疼吗？”
“嗯，很疼。”
“疼就牢牢记住，姐姐不会抛弃你，你也绝对不能选择其他人。”
应安点点头，轻嗯了一声，黎珏松开了他。脸颊的疼痛渐渐散去，应安心有余悸，他着实没想到黎珏会发那么大的火，以前姐姐再怎么生气都不会这么用力打他，那一巴掌带着极重的火气。
他隐隐察觉到些许端倪，却不知如何描述这种怪异感。
“黎珏大人。”刘伯温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斋饭来到两人身旁，“饭好了。”
“谢谢。”
应安礼貌地对老人道了声谢，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黎珏看了看碗里的斋饭，轻声说道，“很久没人来供香火了吧。”
“是，庙里就我一个老头子，庙宇破旧，名声浅薄，都没几人知道山上有这么座庙。”
老人说完就转身走了，黎珏尝了口饭，菜蔬新鲜，大概是自己种的，米也是好米，估计是刘伯温特意给他们煮的一锅好饭。
“姐姐，能不能把我攒的压岁钱拿一半给老爷爷？”
应安历年的压岁钱都是黎珏给他保管的，只有一小部分归他自己支配。
因为应安就她一个亲人，也只收得到她的压岁钱，所以每次黎珏都给他一个大红包，等他拆开后，又当面取走大半，只给应安留下一张。
不过黎珏准备了一张卡，应安的压岁钱都存在里面，说是最后还会交到他的手里。
“小安又大发善心了？”黎珏问。
“他已经守在这里很多年了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酒肉都不能吃喝，也没有信息网络，想想都好孤独啊，我想帮帮他。”
“孤独是妖怪的必修课。”黎珏语重心长地给应安解释，“悠长寿命的代价就是如此，就算没有妖力来增长寿元，寻常妖怪三百年的寿限里也终究会有孤然一身的那天。”
“可是他…”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这种生活就是他想要的。放心吧，妖怪总归是妖怪，饿不死的。”
应安似懂非懂，他望着寺庙里宽敞的庭院，看见院中的老树又凋下几片落叶，冷风将外面广袤的树林吹得猎猎作响，他闭上眼，设想着那样的生活。
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如一日，孤身一人，孑然一身，远离尘世喧嚣，看着日升日落，春秋往复，仿佛整个世界的变迁都与自己无关，直至生命尽头。
“姐姐你也经受过孤独的煎熬吗？”
“当然了，几千年的寿命是你们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妖怪就是结识再多的人类，再怎么融入人类社会，也终究消除不了自己和人的差异，永远会觉得自己是异类。”
“那姐姐和我呢？”
“你是不一样的。”黎珏吃完了饭，站起身，走到庭院中央，前方松风万壑，身后青灯古佛。她转过身，九条尾巴一齐长了出来，头上冒出狐耳，黑发霎时蜕变成无瑕的雪白色。
“人类的寿命比妖怪短上太多，尤其是对千岁的大妖，如此之长的寿命让他们经历过无数的孤独和苦痛，他们已经不可能真正地去爱某个人类了，人类不过百年的寿命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儿戏。”
“姐姐你不也是千年大妖吗？”
“我是例外，因为我是真正地爱你，所以你也是人类中的例外，你是唯一被千年大妖爱着的人。”
应安张了张嘴，几个字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他看着黎珏绝美的妖相，一切的缘由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也不想问，就像姐姐一直以来说得那样，他只要乖乖听着她的话就足够了。
“小安肯定很疑惑，既然千年的寿命是极度的痛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妖怪要增进妖力。”
“是啊，为什么？”
“因为活下去是生命的本能，活不过百年的人类和活不到千年的妖怪都无法理解这份苦痛，他们还想着追求长生不死。而感受过这种痛苦后，大妖都会有自己的选择，有的会自尽了结，有的仍更恐惧未知的死亡，有的则是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