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菖蒲樱唇轻启,淡淡吐出得意的字眼:

“我如果想辱骂兄长了,必然是要大声当面喊出来,令兄长听得见的。”

说着,她单手叉腰,天鹅般高傲的光洁脖颈微微上扬,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

“嗯…这倒也是——”

秦芜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种事她有什么好骄傲的……

场面再度沉默了片刻。

菖蒲一根食指轻卷着耳边垂下的发丝,百无聊赖地换了个腿继续翘着。

光滑细腻的小巧玉肩只有一根衣裙的吊带作为遮挡,颈部的肌肤显现出性感的柔嫩光泽。

尽管是坐在简陋的树桩上,她仍旧上身挺直,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的姿态。

只不过下体的姿态就完全毫无形象可言了:颇为随意地翘着脚尖,一条饱满白皙的修长玉腿压在另一条大腿上、交叉重叠,挤压形成的紧实肉感看起来充满弹性。

一只精致小巧的粉嫩玉足脱下了鞋子,随着这肆无忌惮的体态而昂扬翘起,刻意伸到伞外淋着雨水,并在半空中戏谑地轻轻晃荡。

望着秦芜冒着细雨专心摆弄阵旗的背影,菖蒲犹豫片刻,话锋一转,颇为关切地开口劝道:

“…我想兄长恐怕是夜感风寒了,不如回去穿些厚衣服再来吧。

“或者至少也该披件雨衣,何苦这样与自己过不去呢。”

“喔?”

秦芜意外地停顿了一下,连手中的动作都随之凝滞。

“菖蒲妹妹这是在关心我吗?”

“…兄长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保护秦家的正统血脉传承而已。”

菖蒲迅速摇摇头,继而若无其事地保持淡然语气、一脸正色地叮嘱道:

“作为家族延续香火的直系血亲,您身体内‘种子’的健康程度,会直接关系到家族下一代子嗣的修炼潜力与肉体资质。

“因此,我作为您身边空间距离最近的表妹,自然有那个责任与义务,对此进行严格看管。

“当然,我也希望您尽快与刚才交往的那个白家女子确立关系,最好趁着你们都修为不高时、将其接到您的居所,早些开始延续家族血统。”

似乎在这个世界,父母双方修为越高,就越不容易怀上子嗣——这是在原作小说中就有体现过的一个基础设定。

“……”

听着如此直白且彪悍的发言,让秦芜下意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终道:

“…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委婉点说,是在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吗?”

菖蒲闻言轻笑一声。

“呵,与兄长不同——我是个诚实守信且不会违心说谎话的名门淑女。”

“…好吧淑女小姐,既然你天天张口闭口都是家族血统什么的,那我请问了——你自己干嘛不去延续血脉呢?”

秦芜慢下了手上的动作,还嘴道。

“……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菖蒲精致的柳眉微微蹙起。

“意思就是让你早点找个夫君嫁人啊——作为秦家的女子,只要你结婚生了孩子,那不也是延续子嗣了吗?”

“兄长…你……!”

听到这种话,菖蒲顿时勃然变色,从树桩上一下站起身来。

她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呼吸急促、最终长吐了口气,缓缓道:

“…我还不能嫁人。”

“喔?这是为何?”

秦芜好奇地追问道。

“家族的安排……”

菖蒲语气黯然地垂首,避开秦芜好奇望来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脚边那只被雨水浸湿了的高跟露趾小凉靴之上,低声道:

“直到兄长成家立业之前…我都还不能嫁人。”

“…啊?”

秦芜疑惑不解。

“为什么?难不成家族里,连结婚的时间都要按照长幼次序的顺序来吗?”

这也太离谱了,老牌大家族奇奇怪怪的规矩怎么那么多——

“不是的…!不是的……”

菖蒲辩解道,但话到一半就没了底气。

…像“其实我是家族高层为你安排的预备小妾”这种话…对她一个妙龄女子来说简直又羞又耻,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得出口啊……!

如果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或者已然箭在弦上的话…打死她也不会对着当事人承认这种事的——!

“…兄长不必操心追问那么多,关于我如何成亲的事情…这些还不在您该关心的范畴内。”

菖蒲冷静下来,摆了摆手沉声道,继而重新坐在平坦洁净的树桩上。

“行吧,那等将来,什么时候家族允许菖蒲妹妹谈男朋友了,老哥我可以亲自给你挑几个认识的帅哥,包让你满意的——”

“……”

听到完全被蒙在鼓里的秦芜这吊儿郎当的调侃语气,菖蒲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异样的情感,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哀怨,五味杂陈。

她忍不住试探性地追问道:

“…那…若是到时我已有了打算婚嫁的对象呢?”

“嗯?要是有的话……”

秦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确实…不知道菖蒲妹妹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不过没事,其实兄长我也是支持自由恋爱的啊——”

秦芜说到这儿,语气颇为正经地回头叮嘱起来:

“…但是到时候,如果菖蒲妹妹真看上了哪家的男子,你可得先让我来把把关,知道吗?”

“……唔?”

菖蒲眨眨眼睛,歪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意思是,到时候你先把那小子带来让我看看——”

秦芜转回身,颇为自信的竖起大拇指解释道:

“相信你老哥身为江湖老油条的识人之术。同样身为男人,我对他们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了,一个小子到底是渣男、还是可以放心托付的好妹夫,为兄我只要稍加试探接触、三言两语便能知晓啊——”

听了这话,菖蒲的神色颇为惊讶,一脸意外地看着眼前正自信地侃侃而谈的秦芜。

“我可不能随便把妹妹交到不负责任的坏男人手中,所以到时对妹夫的人选,我是会亲自把关的——”

“……嗯。”

听到这儿,菖蒲顿时愣在原地、无言以答,只能臻首轻点,低低应声。

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居然还有这样关心体贴的一面…虽说他言语间有些长辈式的霸道感…但同时也倒是真有几分仿佛亲兄长的姿态了。

“……谢谢…秦芜兄长。”

她不自觉地压低音量、语气极不自然、别扭地从喉间艰难挤出了感谢的话语。

“哈哈,不客气,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罢了——这也是身为兄长该做的嘛~总不能看着自家妹妹受欺负不是?”

秦芜笑着答道。

望着他那张俊美无匹的精致脸庞上满是阳光开朗、且带着一丝傻气的笑容,菖蒲忽而感觉心脏某处被牢牢揪紧了。

什么江湖老油条…什么识人之术啊……真会说大话。

就算再懂那些男人的心思又如何…你又读不懂自家妹妹的心思——

“真是个笨蛋兄长啊……”

低声发出一道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似有若无的感慨叹息声,菖蒲站起身,撑着小花伞来到秦芜身侧,把伞移到他头顶。

“…兄长别一直淋着了,这伞虽说不大,但还是够为您遮挡些风雨的。”

“喔?不用不用,我都淋湿了,还是菖蒲妹妹自己撑着吧——”

“可是,那万一您染上了风寒……”

“没事,你也别太小看炼气期修士了,这点小雨还不至于感冒啊。”

秦芜摆着手道:

“再说了,时间紧迫,我也腾不出手撑伞——”

说着,他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而重新投入到对阵法的检修中。

“好吧…虽说我不知道兄长究竟在干什么,但您既然如此执着要在这儿淋雨,那我也只好奉陪了。”

菖蒲淡淡道。

“嘘嘘,别打扰我,菖蒲妹妹快回去安心坐着吧,我不能闲聊太久,没空跟你解释了——说了估计你也不懂,知道我在做重要的事就行。”

秦芜如此催促道。

“……”

头一次主动示好、却反而被秦芜如同驱赶苍蝇般驱赶着,菖蒲顿时神色一暗,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感觉如鲠在喉一般,撑着伞回到了树桩旁坐下。。

……

秦芜正在循着阵眼,用自己的灵力渗入进去、探查整个大阵的构造。

之前他们辞别了上官无心后,秦芜就趁着夜色赶到后山,按照记忆找到了这里的关键性阵眼。

不出他所料,宗门大阵果真被动了手脚。

一些结构性的改变暂且不论——最为危险的是,在几个阵法节点处,被新增加了几处触发型命令,并塞入了一颗近七品级别的火属性灵核。

七品是什么概念?

这世界所有的灵物最高评级为九品,再往上的十品就已经属于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手中才有的东西了。

放在寻常的小宗门,仓库里能有个五品的灵核就已经顶天了。

这七品的灵核,只有从实力达到元婴后期的妖兽身上才有概率获取到。

到底是什么人舍得下如此血本?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颗火属性灵核的力量引爆出来,足以把整个山头都炸成平地、整个宗门都会毁灭在一片火海下。

而现在它被塞入了阵眼中,并且会在宗门大比当日、阵法全功率运作时被引爆。

意识到这点的一瞬间,秦芜瞬间感觉脊背都在不停地冒冷汗,自然也顾不上再与菖蒲妹妹闲聊侃大山了。

原本轻松惬意地检修灵阵的情形一秒变成了紧张的强拆定时炸弹——而且还是跟电影里那种随便剪剪线的情况压根不同的“修仙版”定时炸弹。

一个操作不好,没准自己的灵气输入反而会提前将其引爆——到时候不光宗门,连带着身旁的菖蒲妹妹也会跟着遭殃。

…玄星宗这是招谁惹谁了?

秦芜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暂且把阵旗塞回去,这才长呼了一口气。

“不行…得重新考虑一下……”

正在秦芜抿着嘴唇陷入沉思时,原本坐在树桩下的菖蒲忽而再度靠到了他身旁。

“菖蒲……?”

“兄长,那边有人来了。”

她低声提醒道。

菖蒲的话音未落,一声极不和谐的尖锐男高音骤然从不远处响起:

“哟~?大家快看看,这不是我们玄星宗的宗门第一俊男:秦芜大公子吗?没想到大晚上的、还冒雨约美人出来这荒郊野外约会,看来秦老弟虽说已经订了婚,但仍旧不改风流啊——”

秦芜与菖蒲循声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在昏暗的雨幕下仍然十分醒目的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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