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娅道。
西罗没有继续问，而是将自己的酒碗举到了她面前。
克蕾娅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甚至还刻意将碗转了一圈，转到西罗喝过的那边，对着红润的唇一饮而尽。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五官痛苦的缩成了一团。
看来公主殿下也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粗劣而凶猛的酒。
克蕾娅表情终于渐渐舒缓，她看着西罗好奇道：
“不说话，看着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法力和声誉，对你来说没有了价值，你会怎么样。”
西罗轻声道。
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克蕾娅，她哼了一声：
“毫无意义的假设性提问，我也可以说如果我有一天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和容貌，已经成为我丈夫的你会不会毫不犹豫踹开我，另寻新欢。”
克蕾娅忽然看了眼玛莉丝，笑着又补充道：
“这个问题看来不用问了，毕竟西罗大人的新欢可已经有了不止一个。”
克蕾娅的回答也算在西罗预料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克蕾娅神色突然正经了不少。
“说吧。”
“维罗妮卡拒绝你的提议，并不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
“这个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大局的人。”
西罗声音略大了几分：
“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都知道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还这么感情用事。”
“那你知道，御林铁卫怎么来的吗？”
克蕾娅靠在了西罗肩上，似是想用自己的体温安抚他，轻声问道。
“不知道。”
西罗老实的摇了摇头。
他在法师塔的学习主要针对的还是魔族，对于王国内很多事物并不是很了解。
“御林铁卫虽然在初代勇者创立王国时就已经成立，但到了我出生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沦为了一支仪仗队，甚至连王庭的安全都不能完全保证。”
“是维罗妮卡加入后，一点点的整编优化，让它重新成为了直属王国的最强骑士团。”
克蕾娅脸上流露出一丝和年龄不相符的怀念：
“其中很多事情还是我跟她一起办的呢，虽然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最后都一一克服了。”
她再次转向西罗，认真道：
“对你来说，御林铁卫只是你手中可以使用的棋子，别误会，我没有说这不好。但这对维罗妮卡来说，就是要她主动舍弃自己的心血，一开始不同意很正常。”
“找个时间跟她谈谈吧，她会想明白的。”
西罗不由想起了今天御林铁卫们看维罗妮卡的那种眼神，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是不会骗人的。
他点了点头：
“等会酒醒了我会去找她的，喝酒吧。”
克蕾娅也没有再提，主动从他手中拿过酒碗，又喝了一口，脸上那抹俏丽的红艳更加明显。
有个克蕾娅这么个棋逢对手的酒友后，西罗的兴致也大了许多。
只是随着酒精的摄入，感知也变得有些迟钝，他时而看到克蕾娅红着脸扯着他的衣领大声说着些什么，时而又感到自己趴在玛莉丝的大腿上用力吸着气。
再往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到玛莉丝摇晃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时，已到了深夜时分。
“主人，有情况。”
西罗扶着阵阵发痛的头，皱着眉坐起身，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不由一惊。
整个营地宛若燃得正旺的火炉，铁甲碰撞的“哐哐”声此起彼伏，无数御林铁卫手持火把四处奔走着，搬运着各类物资。
维罗妮卡的声音大到他在这个位置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大连，清点人数和马匹，只带最少量的物资。”
“斥候尽快出动，向预定方向行进。”
“不能带走的物资全部集中焚烧，我不想留给魔族。”
……
西罗连忙推醒克蕾娅，拉着她走向营地中心。
原本正发号施令的维罗妮卡一看到西罗，严肃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但在闻到西罗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看到玛莉丝不善的眼神后，这分笑意又飞速的消失了。
在刚才喝酒时，西罗已经想明白了他们间的关系，便不再有其他情绪，出于礼貌地笑道：
“维罗妮卡，你同意采纳我的提议了？”
维罗妮卡身体一僵。
虽然西罗没有再加伯爵大人几个字，但语气里自有一分疏远。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道：
“我想了想，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就按你的想法进行了部署。”
“预计什么时候能发起对魔族大本营的攻势？”
“虽然还不确定具体位置，但后天清晨应该能到附近，修整后中午时分应该能发起攻击。”
“太慢了。”
西罗立刻道：
“最好能明天午夜到达附近，黎明刚有光照，敌人最困倦时候进攻。”
“但这么行军的话，一定会有不少人掉队的。”
维罗妮卡急切道。
“攻击突然性的重要性远大于准备的完全性，我们的人数既然已经占劣势，再多点少点区别也不大，更要占据突然性了。”
西罗认真道。
这倒不是他信口胡说，从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到后面其他军事著作都反复强调过这一点。
突然性是战争中进攻方近乎唯一的优势。
维罗妮卡又想了一会，一咬牙，点了点头道：
“行，就按你说得做。”
维罗妮卡又高喊了几声，重新调整了一些部署，没过多久，他们就骑上了坐骑，向南方进发。
队伍行进了没多久，维罗妮卡忽然凑到了西罗边上，有些拘谨道：
“我能跟你说些事吗？”
西罗略有些奇怪。
既然他们已经在如何调动御林铁卫上已经达成了一致，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但想了想维罗妮卡的性格，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维罗妮卡觉得伤害到了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想要安慰他两句。
但这种时候的温柔，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摇了摇头：
“请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有什么话等打完魔族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