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对面的杰米尔,眼神柔和,却没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
杰米尔盯着她,皱起眉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别再绕弯子了。”
莉维亚抿了一口茶,像是终于放下了刚才那副游戏般的语气。
“我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莉维亚伸手从自己袖口拉下一点丝线——是被剪开的布条痕迹。
“我本来在宴会上喝茶。”她语气轻描淡写,“一群人突然开始发疯,把我抓到了这里。”
“于是——”她端起茶杯,扬了扬眉,“我就成了他们的‘特殊客人’。”
杰米尔皱着眉,显然是对这套说辞不相信。
“你就没一点反抗?”
“那还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们,也跑不了。”
“那我总得做点什么维持体面。”
“你见过哪个贵族小姐在敌人面前哭哭啼啼的?”
“那真是幸运。”
“你呢?你为什么又被抓进来。他们没必要抓一个小骑士吧。”
莉维亚的指尖在杯沿停顿了几秒,茶水早已冷却。
她又喝了一口,却几乎没尝出味道。
她在等杰米尔回答,但更深处,她在等另一个人——剧情本身的回应。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这间石砌密室应该是原剧情中,伊莲被囚禁的地方。那一幕,她看了不下五次,甚至能背出镜头移动顺序——
二人躲藏宴会的骚乱时,莉维亚为了活命抛弃了伊莲,导致伊莲被抓,而敌国的质子法尔达克,在墙角沉默地看伊莲。伊莲轻轻呼唤他的名字,而后剧情展开,敌我拉扯、救赎与背叛、血与玫瑰的爱情。
这也是《血色契约》的经典片段。
可现在呢?
法尔达克没出现,伊莲没出现,被绑的是她这个“恶役女配”和没什么存在感的骑士。
而且——
绑架者也不是反皇权极端组织,而是野神教会?
她强压下情绪,又抿了一口茶,努力不让杯沿抖动。
苦味从舌尖蔓延到胸口。
——剧情发生偏移?什么时候?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野神教会?为什么不是伊莲?
她的眼睛盯着桌面一角那道不规整的水渍,仿佛那是一道裂缝。
莉维亚闭了闭眼,迅速构建起一套解释——一套足以“说服”自己的逻辑拼图:
……世界会修正的。
——原剧情中,法尔达克在宴会的骚乱中初遇伊莲。
而现在,他也可以在其他地方遇见莉维亚。
而自己早就布好了棋。
在宴会开始之前,她便让手下人安排伊莲送甜点到雷恩的凉亭,确保自己拥有牢靠的不在场证明。
同时,她故意带上埃米莉娅出场,天真、咄咄逼人,刚好顶替自己在原剧情中那副“盛气凌人大小姐”的人设。
就算偏离了一点,结构没变。
莉维亚轻轻握紧茶杯的把手。
“角色换了,但舞台还在。”
伊莲与法尔达克终究会相遇,而自己——也终究会被误会、被抛弃,然后走上那条‘崩坏的结局线’。
虽然剧本被动,但自己还是导演。
莉维亚抬眼看向杰米尔,这位前野神教会成员。
这是原剧情大后期才会揭露的秘密。
杰米尔低头不语,深思着什么。
她坐直了一些,肩膀紧绷。
“……任务。”
杰米尔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平稳,“我是在调查宴会突发骚乱时追查线索,结果走得太急,被偷袭了。”
“可能是因为我穿着副团长的衣服吧,他们误认为我是骑士团的高层人员,没有杀我。”
莉维亚挑眉。
“那真是幸运呢。”
空气仿佛被浓稠的茶香压住。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莉维亚低头注视着杯中茶叶,像在思索,却分明在等待。
杰米尔则静坐着,眼神时不时扫向门口,又迅速收回。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束手束脚、孤身一人,而且对方还知道得太多。
那份“掌控权”显然不在她这边。
沉默如铁般钳制着她。
终于,她绷紧的神经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忍无可忍地低声开口:
“……你不觉得这不对劲吗?”
莉维亚抬眼看她,神情未变。
“这不是普通的骚乱。不是刺杀,不是政敌闹事,也不是叛乱。”
“是野神教会。”杰米尔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必须把消息带出去。你、我……哪怕一个人逃出去都好。必须立刻让骑士团知道。”
莉维亚沉默了一瞬,神色仍然平静。
“你想逃出去?”她轻声重复,“怎么逃?”
杰米尔迅速道,像是早就反复演练过这段话,“他们每隔三个小时,会停在祈祷一次,换一次岗。有时候他们会有两个盲区交错,我有六成把握能冲出去。”
“看来你对他们很熟悉啊。”莉维亚调笑道。
“只是一些简单的情报而已。”杰米尔试图压下语气里的不耐,“我知道你是贵族大小姐,不擅长战斗。但我们两个配合,还是有可能的。你拖延时间,我动手。就算失败,他们也不会轻易杀掉你。”
“你是艾德兰家的小姐,他们还需要你留着命。”
这番话既是劝说,也带着一点强迫和隐约的恳求。
莉维亚终于合上茶杯盖,眼神变了几分。
“你想回去报告骑士团……告诉他们是野神教会在背后策动?”
“对。”杰米尔语气坚定,“这次不能掩盖过去。如果让他们继续发展,群众会丧失对骑士团的信任。”
莉维亚沉默不语,眼底却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脑中浮现的不是帝国的安危,也不是“正义”,而是那条熟悉到几乎刻进骨髓的主线——原剧情。
恢复骑士团的信誉,是在雷恩线中的主线任务。
虽然莉维亚一直尝试去从小的地方去妨碍剧情的发展,但还没尝试从主线开始。
莉维亚,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
“嗯,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