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也会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切，以前我都没有如此疯狂地渴望过，我想着至少等他长大，等他…真正地看过这个世界。”

“那你现在是忍不住了？”

黎珏深吸一口气，将车窗摇了下来，远处的灯火与夜幕的黑暗一同闯入她的眼底，楚玖儿将车子停在了一处空旷寂静的大道旁，四周寂静无声。

“那天我刚回到家的时候，是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他，脸上满是泪痕，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眼睛都哭肿了，衣服脏乱，眼神空洞又绝望。”

黎珏把头靠在车门框上，夜风吹动着她鬓角的碎发，“那一瞬间我是真想把那些人碎尸万段，满门杀绝。”

“这和你想伤害他有什么关系？”

“伤害，呵。那一刻我就难以自制地想将他彻彻底底地保护起来，永远陪在他的身旁，一时一刻都不再离开。”黎珏的声音又轻又冷，被风吹得破碎，楚玖儿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几千年来冷得像块冰一样的九尾妖狐，居然会有这么人性的一面。

“这不是你以前经常和我说的爱吗？以前你总说我没人性，冷漠，孤傲，现在我学会了，你却说这是伤害？”

“谁跟你说这是爱的？”

“我问过古今中外的无数贤人智者，所有的回答，我记下最清楚的一句就是，当你感受被爱或者学会去爱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那是怎么样的。”

大路上时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车灯的光芒掠过黎珏明艳绝美的脸庞，漂亮的桃花眼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黑渊，楚玖儿闭眼长叹了一口气，“那你属于是学歪了，你这只是欲望。”

“是我爱他的方式，就算欲望又如何，我要…拉着他一起沉沦。”

楚玖儿没再说话，她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又发动了车子。

一个小时后，黎珏单手拖着一位昏迷的男生走进了黑暗无人的废弃楼区，她将男生随意地扔在一堆泥沙上，刚抬起脚，一旁的楚玖儿伸手拦住了她。

“我来吧。”

黎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退走到车边，楚玖儿取出一捆胶带捂住了男生的嘴，接着猛地一脚将他踢醒，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接着第二脚踢在了他的脸上。

相识几千年，楚玖儿在黎珏眼里一直是善良温顺的印象，为人类哭，因人类笑，也曾与无数的人类交好，许多穷凶极恶之人在她手里都得到过悔改的机会，哪怕杀人的时候也是一击致命，从未刻意对人制造过痛苦。

眼前这一幕很不符合她长久以来对楚玖儿的印象，下脚的狠度丝毫不在她之下，是真正意义上的“往死里打”，很快男生的口腔就被血沫溢满了。

她看着楚玖儿把手按在他的头顶，男生痛苦地挣扎着，仿佛脑颅开裂的剧痛让他几近求死。

“走。”做完这一切，楚玖儿冷着脸回到柯尼塞格车里，“你开车，我顺气。”

秘会的人很快赶到现场，假装成路过的人，将几乎濒死的男生拖进医院，男生的家属被叫到了手术室。跑车则在马路上飞驰着赶往下一处受害人的位置，路上两人都异常地沉默。

许久，黎珏出声说了一句，“头一回见你这么生气。”

“越想越觉得小安可怜。你是他的一切，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是你养大的，衣食住行是你给的，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与你有关，要是知道你想对他做什么后，他该会有多绝望。”

“所以你就把脾气发泄在那只杂碎身上了？你刚刚把他的记忆全都弄碎了吧。”

“我没法特定地删除某段记忆。”

楚玖儿这是…对她闹脾气了？这可真少见，以前黎珏再怎么冷漠狠心，她也就说她两句，从没真正地生过她的气。看样子，她真的很在乎应安。

可她不该那么在乎的。

“我们认识两千多年了吧，小安两三个月前才和你见第一面，他就对你这么重要？”

“我是看不惯你，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比死还难受。”

其实黎珏觉得楚玖儿说得挺有道理的，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极端又自私，随性又恶劣，可理性不是能永远压制欲望的，人是，妖更是。

虽然经常和楚玖儿拌嘴，故意气对方，但她也挺在乎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为了应安而同她置气这件事上，黎珏并不愿与她争吵，不仅是她处处在理，还因为多少可以帮她压制一下那股躁动的妄念。

当然，这一切是有前提的。

“你这么为小安说话，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不是。”楚玖儿回答得很果断，不是因为黎珏的关系，只是她单纯地没对应安存有真正的“爱”的意思，她确实各方各面都很喜欢小家伙，但不是爱。

“那如果我对他动手了，你会怎么做？”

“除非小安是自愿的，否则…我一定会给他争取一次选择的机会。”

“现在可能不会，但等到我把他调.教好了，他自然会愿意的。他会时时刻刻黏在我身边，说他不需要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他的整个世界只有我的身影就够了，他只需要看着我，只想听我的声音，闻我的气味，将舔舐我的身体作为他唯一的乐趣。”

“这就是你想要的伴侣，要是变成这幅样子，那他还是小安吗？”楚玖儿转过头，紧皱着眉，目光紧锁着黎珏的侧脸。

“呵，想得那么多，反正我还没动手呢，不是吗？”

楚玖儿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等车子停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黎珏下了车，不过一会儿她就拖着一个昏迷的男人来到旁边的空地上，而后就是一阵痛苦的呜咽和踢打声。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一股水流从楚玖儿的指尖慢慢爬到黎珏身上，带着了她身上的血迹和土灰，黎珏下了车，却没有走动。

她回过头，对车里的楚玖儿说了一句，“谢谢。”

“真罕见，黎珏大人还会对我说谢谢。”

“作为朋友，你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没有刚刚的那些话，我今晚真打算对小安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