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你没事吧?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没事……”
上官无心揉了揉眼睛,眼眶红红的,但神情表现的仿佛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迎面对着秦芜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秦芜过去完全想象不到的、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脸上的柔和微笑。
“…我已经明白了。”
秦芜被她的这种前后变化搞的不甚安心,于是小心地追问道:
“那个,师姐…你明白什么了?”
“多亏师弟提醒…我知道了,如今的我还不够资格配得上师弟。”
秦芜一怔。
啊?刚才我有说过这种话吗?她是怎么理解成这个意思的?
“师姐何出此言啊?”
秦芜不放心地疑问道:
“…既然我们如今都已经彼此心意相通、互有好感了,哪还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一说呢——”
“……不。”
上官无心摇摇头。
“其实…我是个可耻的大骗子…我一直都在欺骗着师弟……”
话语吞吞吐吐地说到一半,她忽而伸出空闲的一只小手,反手攥住秦芜的宽大手掌,继而将健康美丽的右侧脸颊贴了上去,无比眷恋地享受着男子手掌心的温度。
“…抱歉,师弟,我有些情不自禁了…你允许让我这样做吗?”
“…当然!师姐想贴多久都可以,只要你需要,我的怀中和肩膀都永远为师姐留着位置的——”
虽说目前情况有些奇怪,但秦芜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处刷好感的机会——尤其是,眼下刚刚疑似差点把人惹哭了的情况下。
“…谢谢师弟,但到这等程度,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上官无心轻声呢喃着,接着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继续道:
“来自师弟的关怀和喜爱…还有那份热情,这些我向来都视若珍宝——可如今的我,还没有得到享受它们的资格,也不配让师弟如此喜欢。”
说罢,她视角的余光微不可察地细微偏转、瞄了一眼远处存在感极低的人形摄像头菖蒲,又接着道:
“…我确实想要得到师弟的心——但不是以眼下这种状态。”
“我知道现在讲这些…师弟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想坦诚的讲出来——
“我想成为真正配得上秦师弟的人,我想要能够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地享受师弟的爱!”
说着,上官无心眼神变得十分坚定,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凑近秦芜的耳边悄声道:
“所以为此,秦师弟,你明天晚上…可以来我的房间吗?
“拜托了——我只要你一个人前来,不要带那个碍事的表妹。
“我有些重要的事情,一定一定、要亲口告诉你。”
“……我明白了。”
望着她认真的姿态,秦芜点点头,也郑重做出了承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要自爆身份了。
明明可以凭着假冒的未婚妻身份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却还是要坦诚地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
哪怕是冒着可能会被对方厌恶的风险。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换成秦芜来位于她这等处境的话,他自觉可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主动揭开自己的谎言。
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会等到被谁彻底识破了、或者被正主找上门来之后,才会迫不得已地走出舒适区吧。
…而令她做出这决定的,仅仅只是自己那一番稀松平常的话语、为了要所谓的“配得上他”。
想到这一点,秦芜不禁有些动容。
“好,那就这样约定好了,师弟明晚一定要来——必须与我拉钩发誓,不许反悔哦~”
秦芜看到她仍旧是一本正经地伸出的小拇指,这等颇为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忍不住笑了笑,原本郑重严肃的气氛也随之缓解。
“好,我答应师姐,约好了!”
“嗯,拉钩 上吊,一百年 不许变——!”
……
……
…果然还是用上了啊。
燕小盈站在原本上官无心在门廊出倚靠过的位置,呆呆地望着远方的雨幕,瞳孔涣散。
秦师兄跟白师姐…撑着她赠予白师姐的那把伞,出去甜甜蜜蜜的雨中散步了。
留下她一人在这儿暗自神伤。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呢……
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坦诚的遂她心愿。
明明心底十分讨厌那妖痕…面上却仍旧要强颜欢笑地跟师姐讲出“对不起”。
明明十分渴望师兄的怀抱…却要亲手把促进感情的工具递到“情敌”手中。
然后望着他们依偎着走出门外,留自己又开始在这儿后悔不堪、自怨自艾地伤害自己。
…只因为那些事情是她心底觉得“正确”的,是她认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的女孩所应该做的——
可为什么越是做正确的事情…越是会让自己难过呢……
真搞不明白啊……
燕小盈习惯性地拽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用小刀刻出的爱心,以及“秦”字的形状。
…在最初头一次开始伤害自己时,她反而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畅快感。
因为“乖孩子”从来不会自残,这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
不过仔细想想…“乖孩子”应该不会把师兄邀请进自己的闺房。
“乖孩子”更不会产生跟自家的闺蜜师姐抢男人的念头。
…所以,原来我已经是“坏孩子”了吗?
燕小盈不禁如此想到——同时还在“秦”字上又划了一道,想象着秦芜此刻正在眼前狠狠鞭笞着她。
“嘶哈…好喜欢…坏蛋师兄…狠狠惩罚我……”
殷红的血迹渗透出来,染红了稚嫩白皙的腕部肌肤。
“小盈,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精神胜利法”中时,不远处却忽而传来了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惊的她手忙脚乱地迅速抬眼望去——
是白芨。
“…姐、姐姐?”
燕小盈忙不迭地放下袖子、藏起刀具,脸上反射性地堆出活泼开朗的笑。
“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您不是跟师兄才刚出去散步吗——”
“…小盈,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师兄?我刚回来啊——”
眼前的白芨面露疑惑之色。
“欸?怎么…欸?”
燕小盈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芨有些不对劲——
她像是淋了一路的雨,此刻浑身上下都滴滴答答的淌着雨水、俨然成了一只落汤鸡,头发都湿漉漉地垂下来紧贴在肩头,模样十分狼狈。
“唉,费了好大劲儿,总算到家了…得赶紧回去沐浴一番、换套衣服——”
说着,白芨踏上走廊,在燕小盈疑惑不解的惊讶目光下匆匆走向房间,在地板上留下一滩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