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以为做了点小事，结了点小果，就能拍屁股走人。
但天地有律，因果难逃。
你在墙角随手扔下一颗果核，日后可能长出棵树，这棵树再长歪一点，就会把你家屋顶给掀了。
这就是报应的形式。
听起来离谱，但确实存在。
例如现在，赫千虚正是个典型例子。
宗主殿，朝阳堂内。
赫千虚坐在吕天阳对面，姿态端正，面前是一盏尚有余温的灵茶，袅袅升起的白雾被殿中光影割得断断续续。
吕天阳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最近修炼得如何？”
赫千虚低头抿了一口茶，答道：“还行，按现在的进度，宗内大比前应该能踏入金丹。”
吕天阳眼睛一亮：“这么快？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亲自挑的人，果然没让我失望。”
赫千虚把茶放下：“师尊，直接说正事吧，我不介意的。”
吕天阳尴尬地咳了一声：“你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修仙界不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你走出去，别人不只看你实力，还看你懂不懂规矩，会不会讲话。”
赫千虚摆手：“那种弯弯绕绕的东西，我不太能理解。”
吕天阳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理解，还是懒得管？”
赫千虚思考了一下：“都有。”
“那我再不说正事，你是不是准备待会直接站起来走了？”
“确实有这个打算。”
“……”
吕天阳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己收的弟子，强归强，但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
姬雨晴算是最省心的，至少说话得体，做事利落，心思也稳。
可另两个，或多或少都有点大病。
一个贪玩成性，三天两头就捣鼓些新奇玩意，前阵子才好不容易把她劝去修炼。
另一个表面心如止水，实际上说话做事随心所欲，情商像是压根没长出来一样。
加上赫千虚，刚好凑够仨徒弟，结果只有一个不让他头疼。
想到这里，吕天阳抬手揉了揉额头。
不久后，他重新坐正，神色稍稍收敛：“『玄阴谷』的任务你听说了吧？”
赫千虚微微颔首：“知道一些。”
吕天阳抬手打了个响指，殿门边一位执事迅速现身，将一枚玉简恭敬奉上，行礼之后悄然退去。
他手指一弹，玉简飞向赫千虚。
“原本派过去的队伍出了意外，现在时间又紧，宗门决定派出比较专业的弟子重新进谷清剿。”
赫千虚接住玉简，略一探查，低声问：“你要我也去？”
吕天阳疯狂点头：“没错。顺便让你去涨涨见识。”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咽下去才补了一句：“放心，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这次任务，我特意做了安排。”
赫千虚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他说完。
吕天阳似乎就等着他这个反应，立刻继续道：“我们宗的圣女刚好出关了，她会一同前往。”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还扫了赫千虚一眼。
“她虽是元婴初期，但战力并不一般。真动起手来，比寻常元婴强出一个台阶不止。”
吕天阳笑了笑：“而且，她算是你大师姐，师出同门，准确来说，是我第一个徒弟。”
赫千虚终于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不过嘛……她有点…怎么说呢……额，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
吕天阳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奇怪，那是一种很尴尬的笑。
赫千虚眉头轻动，却也没追问。
他并不是对所谓圣女好奇，而是对吕天阳说话的方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赫千虚起身打，算离开，但刚走到殿门边，脑中却闪过了那日在吕天泽后院中的所见所闻。
『无名石碑』、『顾师妹』、『第六峰』。
赫千虚眼神微敛，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了。
“对了，师尊。”
吕天阳抬头：“嗯？”
“我最近在宗内闲逛时，听人提到过一个说法，说阳光宗以前其实有六座主峰，除了金木水火土，还有一峰，不知真假。”
吕天阳原本正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神情一愣：“六座主峰？”
他重复了一遍，眼中露出明显的困惑。
“你从哪听来的？”
赫千虚平静道：“闲聊时听人提了一句，当时也没多想。”
吕天阳皱起眉头，声音也认真了几分：“阳光宗自创立以来，便以五行为基，设水、金、火、木、土五个主峰，哪来的『第六峰』？”
赫千虚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吕天阳见他神情不变，不由得叹了一声：“你莫不是修炼修傻了吧？那帮闲得慌的弟子，成天胡说八道，宗规迟早得管管他们。”
他低头喝了口茶，摆摆手：“阳光宗的主峰之数是祖制，从未更改，这点你不必疑神疑鬼。”
赫千虚淡淡应声：“我只是好奇。”
吕天阳失笑一声：“这种传闻，听听就算了。”
赫千虚见吕天阳的神色不像说谎。
那种茫然感，是无法装出来的。
“难道真的不存在？”
赫千虚暗自琢磨，但脑海中吕天泽低语着“顾师妹”和“第六主峰”的场景始终挥之不去。
那种撕裂感与痛楚，也不像演的。
可转念一想，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他只知道，吕天泽是敌人。
于情于理，赫千虚都得站在吕天阳这边。
他原本打算提醒一句，让吕天阳在宗内大比时提防青松峰。
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吕天阳挥手打断了。
吕天阳喝了口茶，语气不急不缓：“这次宗内大比，你尽管发挥，无需顾虑。至于其他……为师自有安排。”
闻言，赫千虚心中生出一丝疑虑。
吕天阳说得轻松，可他真的能搞定吕天泽吗？
毕竟吕天泽有挂，战力无法按常理衡量。
他看了看大腹便便的吕天阳，最终没有多说，只微微一拱手：
“谨遵师命。”
............
画面一转，青松峰。
吕天泽坐在洞府中央，面前摆着几个储物袋，均是他派出的影卫从飞舟残骸中带回的。
他已逐一探查过内容，只有最后一个袋子让他停顿了片刻。
袋中装着大量极品灵石，正是李大勇留下的那一只。
然而，那两件他最在意的宝物，却不在里面。
吕天泽皱起眉，沉默良久，脑海中各种猜测不断翻涌。
是李大勇发现自己无法催动宝物，于是提前藏了起来？
还是说，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动的手，他只是被人故意栽赃，成了替罪羊？
吕天泽沉思片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系统，那晚出现的人……真的是李大勇吗？”
【叮！根据现场残留气息比对，九成九概率为李大勇本人。】
九成九。
这个数字很高，却不是绝对。
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不会轻易排除。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下一瞬，赫千虚的面孔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可能！”
吕天泽下意识出声，立即甩头否定。
赫千虚刚入宗一个月不到，境界尚未突破金丹，凭什么能做到那种事？
又是改变容貌气息又是隐身的，关键是还瞒过了化神期的自己。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办法，只有一种。
那就是——有更高层次的存在暗中帮他遮掩了一切。
可这个念头太荒唐了。
他明明在系统的辅助下，近距离探查过赫千虚一遍了，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总不能是天道亲自下来帮他吧？”
话一出口，吕天泽都被自己被逗笑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多疑过头了，连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都能冒出来。
他轻轻摇头，将所有储物袋重新收好，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宝物迟早会暴露，无需急于一时。
而现在，他应该放下这些无用的猜想，把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上。
没错，就是突破。
只要跨出那一步，不论是气运之子，还是那个坐在宗主之位上的哥哥，都不再是障碍。
他心神一动，洞府深处的石门随之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