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瑜没多在意,只是专心调着各种参数,她试了几下,忽然皱眉,因为她发现鼠标稍微有些重。
不……不对……
她突然又反应过来,好像不是鼠标变“重”,而是自己力气变小了。
调试半天,慕瑾瑜蓦地发现,网管趴在她椅子后面,不知正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压根就没走。
“有事吗?”
慕瑾瑜狐疑。
“美女,一起玩吧,我也打LOL。”网管笑眯眯盯着她。
慕瑾瑜这时才反应过来对方究竟什么意思,丫的,原来把老子当妞泡呢?有病!
她心底又羞又恼,一瞬间生气想走,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才花了十五块钱网费,而且被人一挑事,就跟个黄花闺女似的落荒而逃,未免也太怂了。
她面无表情点了好半天屏幕,忽然扭头挑衅。
“我打单呢,可不想有人拖我后腿,一起玩儿,你有那个实力吗?”
“怎么说?”网管来了兴趣。
“solo吧,你赢了我带你,我赢了你就把杯子里的柠檬给我吃下去。”
“行。”
网管大喜过望。
半小时后。
两人身边已经围了不少无聊学生观战,而网管就像重生到高考考场里的中年老登一样,面色凝重,汗流浃背,双手不停颤栗。
慕瑾瑜则是满脸惬意轻松,哼着流行歌,时而换成单手打,顺便灌一口刚买来的冰红茶——她可不会傻到喝别人送的不明饮料。
虽然说在固定工作地点下药的可能性约等于无……但万一有白痴呢?理性的推断,可预测不了蠢人的灵机一动。
没多久,伴随“一血”的播报,网管面前屏幕再次灰了下去
“已经三局了。”慕瑾瑜扭头揶揄,“怎么?要改成七局四胜吗?”
“不……不了……我认输……”网管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感觉到面子有些挂不住。
“喏。”慕瑾瑜把一口没动的柠檬茶递过去,“吃吧,希望你没加什么东西,也别说我欺负你,一局变三局,已经很给你机会了。”
“哦吼吼吼吼——”身后观众幸灾乐祸地起哄起来,中间夹杂了句不知道谁喊的,“美女牛逼!”
网管倒也坦荡,他没说什么,直接抠开包装,掏出里面的碎柠檬往嘴里一塞,冲慕瑾瑜竖大拇指,含糊嚼着讲:
“牛逼,心服口服,以后来上网我不收你钱。”
慕瑾瑜笑骂,“行了,快吐掉吧,别待会儿酸得哕我这儿。”
网管把柠檬吐回杯子,擦净嘴,一言不发离开,没过多久,又回来送了两瓶饮料。
这次他眼神终于不再好.色轻佻,而是夹杂几分膜拜和敬重意味。
翡翠这个段位的单子,对慕瑾瑜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虽然鼠标不怎么舒服、操作也频繁失误、还总是莫名其妙断节奏、算错对面打野位置……
但只要掏出自己拿手的寡妇豹女螳螂,终归还是能控制住局面,拿下一场辉煌的胜利。
那些耐人寻味的异状,最终都被慕瑾瑜归因于——“状态不好”。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变菜了呢。
将“鱼老板”发的红包接收,恰巧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我最近打算开陪玩店,有没有兴趣来做?一小时给你开100。”
“没兴趣。”慕瑾瑜懒洋洋打字,纤莹指尖在键盘上翩舞,“哄少爷太累了,我还是就打打单子吧。”
平心而论一百每小时的价格并不低。
属于全职技术陪级别的价格。
不过一方面她花销不高,每月接代练就已足够覆盖生活成本,另一方面,也是对“哄别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见她不答应,鱼老板也没继续劝,只是又给她派了几个没那么毒的小单。等全部打完,收完钱,天已蒙蒙亮。
慕瑾瑜顺路在步行街买了早餐,然后慢悠悠走回医院。
进了门,把早餐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呛:“喏,别说我饿着你,嫌弃就别吃,我胃没那么金贵。”
慕雪晴揉揉眼眶,他用一条胳膊撑着,缓缓坐起。
忽然,他像闻到什么味道,嫌弃地扇扇面前,目光开始乱转,最后落到床边正翘着二郎腿的少女身上。
“你去哪儿了?”他皱眉。
“网吧。”慕瑾瑜漫不经心打开支付宝,检查自己最近半个月的收入支出,一笔一笔算账,这种行为能给她提供一种舒适的安心感。
慕雪晴脸色几次变化,从生气到幽怨,最后又恢复平静,他心平气和劝:“以后能不能别去了?”
“哇靠。”慕瑾瑜叹口气,她放下手机,直勾勾盯着那张熟悉面孔,“大姐,管天管地,连人去哪儿也要管啊?”
“你不觉得那里很臭吗?你现在身上都一股味儿。”
“有吗?”慕瑾瑜抬起袖子闻了闻,发现确实有股令她不太舒服、本能抵触的味道,像烟味儿和汗味儿以及机箱锈味儿交杂在一起的腐朽气息。
明明以前都无所谓的……
她越发觉得这副身子不适合她,真是既娇贵又麻烦。
“回去洗个澡吧,再把身上衣服送去干洗一下。”慕雪晴百无聊赖拨弄被褥线头,“哦对,顺便给我弄个手机,别买安卓的,安卓机用不惯。”
“……鸿蒙?”
“你别逗我。”
等了好半天,慕雪晴抬头,却发现慕瑾瑜仍站在原地,一直没走。
“怎么了?”他疑惑。
“我不想见你妈。”慕瑾瑜撇过小脸儿,有些羞耻地赌气。
“别闹,你必须得见,而且不能惹我妈生气,不然……哼,别忘了你妈可也被我绑架着呢,咱俩互相伤害,保准你妈先撑不住。”慕雪晴直接打蛇七寸威胁。
“行吧。”慕瑾瑜艰难地点头。
“我妈回去肯定会问你顾世豪的事儿,你直接说他想始乱终弃,玩儿完不负责就行。这两天舞蹈课你先跟老师请假,我想想怎么办。有人约你,你也先问问我……嗨呀,总之赶紧给我弄个手机过来,我无聊死了。”
“就这些了吗?”
慕瑾瑜不自觉微微噘嘴。
一副既想闹别扭又不得不乖乖听话的可爱表情。
“嗯。”
听完要求,慕瑾瑜直接离开医院。
她如往常般等清晨六点半的公交,却不知为什么,今天挤她的人竟格外多,上车也异常困难。
如果说都是些男人挤她,那她勉强还能理解,毕竟痴.汉题材经久不衰。
但……恰恰相反!那些男人都对她敬而远之,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反而是一些老大娘老大妈可着劲儿把她往外怼。
好不容易挤上车,慕瑾瑜终于回过味儿来,以前她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健朗男青年,这些大妈都不好意思更不敢往她身上挤,而现在,她在“挤公交食物链”里降格了。
“唉。”
她幽幽叹息,只觉身为“慕雪晴”的前路真是一片灰暗。
坐公交的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原本她可以牢牢抓住头顶的铁杆,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可现在,她只能抓住会晃动的吊环,像株狗尾巴草一样,伴随司机狂野漂移的节奏凄惨摇来摇去。
仅仅过了十分钟,慕瑾瑜便感觉到手腕酸痛难耐,逐渐有些握不住。
身体很累,很疲倦,加之熬夜带来的困意,一股子烦躁从心底涌上头颅,转了圈儿又钻进眼眶,化作酸涩委屈的水珠。
“真是……糟透了。”
她不甘心地低落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