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他中招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甚至连多少都没办法躲闪。

他眼看着苏离语朝他贴过来。

两人的距离缩短些。

虽然是不见五指的深夜，但是能从抑制不住的呼吸中判断出来，她离自己的距离。

她的呼吸没有晚上火锅的味道，明明看见她也吃了很多。

热气蹭着他的下巴，那股熟悉的幽兰香很好闻。

越是这样，潭墨就越专注地定心。

他已经引动“天道之力”，藏在左手手心中，随时随地调遣。

这是他的本源之力，如果是作为防守，则是能化解一次天境修炼者的攻击。

应付苏离语的媚欢术加持，也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用过之后，能不能跑得掉，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何不敢看本座？”

苏离语突兀地来了句。

这句话七个字打在潭墨的正脸上，像是水流遇到立在河底的浮木一样，从他的鼻梁分隔，往左耳流了三个字，又朝着右耳流了三个字。

热气掠过，像是被他的两边脸颊吸收一般，脸上火热没有散去。

最后一个字，她的嘴唇微张，将潭墨目光吸引过去。

“因为在看守卫啊……守卫弟子来了！”

潭墨将身体扭正一点。

“侧过去！”

苏离语轻声命令。

如果是两人对视的角度，不足以形成借位的视角，很难骗过守卫弟子。

既然不想狼狈地躲起来，那么只能用这种方法试一下。

这也是潭墨道途听说来的。

他将脸侧到右边去，像是门闩一样，苏离语自然而然地贴在他的左侧。

她的脸微微贴着潭墨的脸，呼吸打在左耳窝里，绕了个圈，划过耳垂。

“今晚做得不错，本座很满意。”

她离得越近，潭墨越觉得不安。

他的身后是情缘石，没有一点动弹的空间。

而且他被苏离语贴着，也没办法看其他地方。

苏离语的左手对他来说，就是未知的，很可能已经准备好术法，准备一掌扣在他的小腹上，用媚欢术给他灼烧上一个专属的印记。

“这点小事，也值得被夸奖吗？”

“不然呢？你觉得本座，在其他方面会有让你出手的必要吗？”

“自然有。”

潭墨顿了下，“今晚的火锅看你也吃了很多，下次还可以做其他口味。”

没有回应，左耳侧的呼吸也有意地屏住。

“今天给你编的头发怎么还没拆掉？等你换其他衣服，我再具体定制。”

还是依旧的沉寂。

“你今天说的葬神谷功法随我挑是真的吗？那本她给我的功法，我早就修炼完了，若不是被有意压制，现在我也进入地境了。

“你觉得有适合我的吗，帮我挑一本。

“说起来，你修炼魔功没有副作用吗，洛凰引我力量共修能压制隐疾，你若是有，也可以试试。”

“呵。”

她轻笑一声。

潭墨再次察觉到左耳侧的温热呼气，温热得引起他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刚才这些话里，几句是谎话？”

“有一句，你今晚的火锅吃得并不多，都被莺儿吃了。”

忽然有风起，月光透过朦胧的云层，银辉点亮情缘坡。

潭墨得意看见她的左肩膀，纤瘦而窄。

他往下瞥着她的左手，刚好看见她的左手攥拳松开，露出细碎的掌纹。

她没有想要下手吗？

潭墨稍有点站不住，右手扶着身后的情缘石。

远处的守卫走得越来越近，从小路来的那个被莺儿解决掉，但是正路上的，她忘记处理。

潭墨从袖口中抖落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弹了出去。

银两借着月光，散出它最夺目的银色，价值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弟子抬手接住，便没有再靠近，扭头便走。

“守卫走了。”

潭墨提醒苏离语，他也在盯着她的左手。

“本座有点小看你了。”

“说了是小事。”

苏离语在起身前，在潭墨的耳垂上轻轻吹了一口，引得他浑身一颤。

借此，她又轻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听得多了，这声笑里，只有捉弄，没有更复杂的想法。

她站在潭墨面前，双手抱怀，让潭墨能看清楚她的全部。

潭墨这才呼出一口气，绷紧太久的身子有些瘫软，他甚至有些站不住，身子向下滑去。

他赶紧扶着情缘石，稳住身形，才发觉后背已经全都是冷汗。

“放松一下很难适应吗？”

苏离语玩味说道。

“刚才有点惊吓而已。”

被她一直盯着，但是潭墨身上的压力明显降低不少。

虽然刚才也是这样盯着，甚至现在的眼神更加魅惑勾人，但是反而现在她眼底的深邃消去不少。

“那走吧。”

她轻轻笑着。

很纯粹，让潭墨联想到刚才乌云散去之后洒下的第一抹月光。

潭墨走在最前面，从小路径直走出去。

莺儿正在小路口站着，四处张望着，像是巡逻的狗。

看见潭墨走过去后，她直愣愣地盯着潭墨，然后大咧咧地伸出手：“趴下！”

“？？？”

潭墨端正着从她身边信步走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下次火锅没你的份。”

她愣神在原地。

她有意地和苏离语一起走，潭墨便没有打扰她们。

他这次并不打算偷听，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能猜到说什么了。

莺儿贴着苏离语：“姐姐，你没把他变成痴男嘛？”

苏离语摇头，脸色一本正经，眼神落在潭墨如落魄谪仙的背影上，嘴角又忍不住地挑起。

“他还有用。”

莺儿见状，便也知趣地不问。

她不知道的是，苏离语方才有三次出手的想法。

每一次都在左手汇聚术法，距离潭墨的身体，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但潭墨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还有点作用。

但她仍然差点“吃掉”潭墨——如果他最后没有威胁苏离语的话。

句句谄媚承欢，又句句不离威胁。

还是个随从就敢这么说话。

她更有些感兴趣。

越看他的背影，越觉得他白日那句话是对的。

将这样的他扭曲成自己的玩物，对于苏离语来说，似乎痛得会更疼些。

至于吃了他嘛，是随时都可以进行的事情。

她看着潭墨，看到他忽然停下脚步。

潭墨被面前的人挡住。

在他正前方，洛凰持剑赶来，发带被解开缠在手腕上，青丝缭乱，眉角上有密密汗珠。

她喘着气，嘴唇抖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潭墨，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潭墨，然后抬手将剑刃指着潭墨心口的位置。

烟鹤上笼罩雾白色内力，冥冥与潭墨心口相连。

潭墨只觉稍稍平稳下来的情绪，更加安定。

就像是在海外仙山中，对一张琴、一盏茶、一溪云那般安定。

洛凰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但她仍然持剑不放，抬高到潭墨脸侧，指着潭墨：“你刚刚在这，做了什么？”

潭墨刚要开口，从剑刃上，瞧见自己脸颊上的……一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