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通过考核的入选者各有各的本事,不过大多数还是仅仅局限于“可塑之才”这个等级的璞玉,他们可能会被安排进政府机关里面负责一些事务性工作,但要说日后会有多大的出息,抱歉史蒂夫暂时还没看出来。
比起那些平庸之辈,唯有乔安娜和弗雷多这对搭档算是入了伊莎贝拉的法眼,乔安娜基础知识过硬又具有发明家的想象力,稍加培养就能成为一名不可多得的技术型人才。
更重要的是这位女士并不像智慧教会里的大多数技术人员那样被智商压制了情商,双商具高意味着她同时还能胜任管理型职务,遍数整个智慧教会也就只有专精于化学的弗利茨大学士在这方面与乔安娜定位类似。
而弗雷多虽然在个人能力上有所欠缺,却非常适合作为副手承担一个“磨合剂”的作用,考虑到智慧教会的科研人员大多不近人情又十分倔强,这种能够调解内部关系的角色看似不起眼却不可或缺。
事实上智慧教会内部已经因为学术之争闹过好几次不大不小的乱子了,也就是学士们的智商都没用在跟旁人勾心斗角上,但不管是伊莎贝拉还是史蒂夫都知道这种害群之马迟早会出现,现在就引入人才防患未然总比亡羊补牢好。
这么说吧,在通过考核的那一刻两人的前途便已经是一片坦荡了,唯一能够影响二人仕途的因素大概就是他们愿不愿意改信智慧之神加入智慧教会,考虑到乔安娜和弗雷多都是没有专一信仰的泛信徒,两人应该不至于固执于信仰。
很快,入选者们被带到朴茨莱顿总督府觐见伊莎贝拉。
“参见国相大人!”摄于这位女公爵大人身上闪耀的各种光环,即便他们并没有下跪行礼的必要,入选者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用最高等级的礼仪向这位王国的掌权者致敬。
“各位请起吧,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不必如此拘谨。”特意瞄了一眼人群中的乔安娜和弗雷多,伊莎贝拉道。
“是,大人!”众人这才敢抬头看向自己在心中已经崇拜了许久的偶像人物。
怎么讲呢?有人惊讶,有人失望,有人欣喜,有人平静。
伊莎贝拉作为娇生惯养的权贵之女在长相上算是无可挑剔的,但也还没到人见人爱那个地步,尤其是吸收了少校的记忆并且常年居于高位的原因,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身上有一种让人下意识就感到敬畏的气势,只让人敢远观却不敢亲近。
伊莎贝拉自己都承认她乍看上去缺乏亲和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即便是这些对伊莎贝拉抱有敬意的入选者也会由衷希望未来的上司能够好相处些,很显然伊莎贝拉那强大的气场让大家感受到了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就直起腰杆低下头颅将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上。
这并不是伊莎贝拉想看到的效果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在爱戴与畏惧不可兼得之时,领袖当首选畏惧。
在被伊莎贝拉震慑的人群中并不包括心大的乔安娜。
也许是同样出身权贵的原因,又或者天性就是如此,乔安娜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自己大概会追随一辈子的年轻上司,并在心中感慨这世上确实有天才这个神奇物种存在。
伊莎贝拉很忙,所以能够腾挪出给这场接见的时间也很有限,说了一些鼓励大家的场面话之后觐见仪式便草草结束,让满心以为自己会被要求向这位女公爵效忠的人们既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
“乔安娜女士,弗雷多先生,请跟我来。”散场的路上,史蒂夫截住了二人。
“您有什么吩咐吗,局长先生?”乔安娜并没掩饰自己认识史蒂夫的事实,她记得对方,对方肯定也记得她。
“大小姐希望单独见见二位。”史蒂夫道。
“这是我们的荣幸。”听说自己会被单独接见两人都受宠若惊,心中难免多出了一份期待。
“不必紧张,是好事。”史蒂夫也难得地朝他们露出个笑容,不是很好看却格外令人安心。
“抱歉我这里比较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两人被带到办公室时,借着接见仪式松快片刻的伊莎贝拉已经再次埋首于书山文海之中了,想当好一个百废待兴的王国国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苦逼,好在见识过什么叫战乱年代的伊莎贝拉格外珍惜这份平静。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案牍劳形的矮小身影投去敬佩的目光,面对比自己天赋好还远比自己努力的人,只要不是那种心理扭曲的家伙都会报以应有的敬意。
“我叫二位过来,是希望跟你们商量一下关于在朴茨莱顿建设新工厂的相关事宜。”抬起头给了史蒂夫一个眼神,对方立即会意地从桌上拿起两本企划书送到二人手边。
不明所以的两人打开企划书看向上面的内容,彼此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喜悦和惊讶。
这是一份初步投资不高,但整体投资体量很大的工业企划书,包含了设计、研发、制造等等一系列轻武器制造流程,并且在结尾处向读者暗示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那么后续还会追加更多投资将工厂的业务涵盖拓展到重武器乃至军舰的领域。
按照企划书上面的说法,以智慧教会为主导的王国科研力量虽然在理论科学上遥遥领先于大陆诸国,但实践告诉王国政府那些智慧学士们并不是很擅长将理论知识转化为实际应用,事实上很多如今在王国已经家喻户晓的发明创造都是伊莎贝拉自己基于智慧教会的理论成果拓展出来的,智慧教会在理论实用化这方面做出的贡献很有限。
这时候乔安娜也回过味儿来了,自己之所以被伊莎贝拉看中甚至特意请到办公室来单独会见,看中的大概就是她根据士兵们的战场反馈对枪械进行改良的能力,而且看这意思对方还打算进一步培养这种能力将她从小修小补的枪匠发展为具有独立设计新型号能力的枪械设计师!
“怎么样,有信心吗?”伊莎贝拉根本没去问二人愿不愿意接受的问题,他们既然选择来到了这里肯定有自己的抱负,现在机会主动送上门要考虑的根本不是接不接受而是自己有没有能力接受。
“大人,我想试试!”弗雷多还在犹豫的时候,乔安娜已经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很好!”伊莎贝拉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那么请你们在一周之内以这份企划书为基础向我上交一份更加详细实用化方案,期间所需要的情报、资源、人力都可以向史蒂夫局长申请,希望一周后你们能给我一份令人满意的成果。”
“是,我们必当尽力!”饶是心大的乔安娜这时候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即便此时她脑中已经冒出来几个好点子了。
“乔安娜,你在朴茨莱顿帮国相大人设厂,会不会影响你家在温普顿那边的……”离开伊莎贝拉的办公室之后,弗雷多才小心翼翼地跟自己的合作搭档询问。
“你这家伙能不能别太老好人?这是担心我们经手的新兵工厂会抢柯尔特家族的生意?”乔安娜给弗雷多的担心逗乐了,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可爱。
“难道不会吗?”弗雷多被乔安娜的如花笑颜搞得老脸一红,他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如此坦然。
“当然会了,但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无论王国政府还是那位女公爵大人都不会允许柯尔特永远在南方军火市场上一家独大,就算你我今天拒绝了她的提议也阻止不了日后王国政府迟早会在南方扶持起来一个新的竞争对手,既然如此何不为了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呢?”乔安娜大大方方地回答。
“这……”弗雷多闻言一愣,意识到对方这话说得有道理。
哪怕柯尔特家族在政治上不争不抢,让一个完全不受管控的私营企业把控南方地区大部分的军火生产也肯定会被中央政府忌惮。当下政府考虑到社会影响还只是扶植一个新的公私合营企业跟柯尔特军工打擂台,如果连这次尝试也失败,怕不是下一步就要动手将柯尔特军工给国有化了,那时候柯尔特家族的处境将更加糟糕。
“看来你是想通了。”注意到弗雷多的神色变化乔安娜就知道这小子已经明白自己要表达什么,“那我们就加油吧,拍档!”
“哦!”强烈的情绪总是会感染到身旁人的,看着干劲满满的乔安娜,弗雷多也不由得胸中生出一股英雄气,摩拳擦掌恨不能在未来做出一番属于他们的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