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山突然振动起来,连带着地面一起,在几分钟后渐渐平息。克洛克紧握着烟头的手忽地一松,烟埋进了雪里。

他愣了一秒,看着自己突然颤抖不已的右手,眼中流出几分不明显的惊愕,随后弯下腰,将烟头从雪中捡起,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倚着吉普车,瞟一眼裹着毯子睡下的艾彼,又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山,和更远的漆黑天空。

……

离开火山镇有两周了,他们正式驶入冻土上并不常见的地势起伏的山区,虽然说是山区,但也与古时代的山区不同,这儿的山不过起起伏伏,一段平直后又是一段起伏而已,好似是有人特意预订好了道路。

但克洛克其实没太多心思去在乎这些既定的改变不了也没必要去改变地事,在一座又一座山作为背景的旅途中,有高的也有矮的,积雪的冻土年年都有时候在飘雪,积雪的山又时不时将身上地雪抖落下来。

山区就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克洛克现在就在乎这件事,从火山镇离开后,艾彼变得沉默寡言了。这两周里,他从未见过这孩子弹过一次他的尤克里里。他最多,只是取下,盯着它一动不动,作出几个要弹的动作来,但最后却也没法发出半点音符,只好把它重新挂上去。

开车,整理物资,扫雪,吃饭,睡觉,发呆。成了他这几天来的唯一画面。工作做完了就睡,饿了就吃,吃了就工作,一直工作到累,到精疲力尽,然后发呆,在不知不觉里沉沉睡去。

克洛克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在艾彼的眼里,克洛克自己可能都是他必须安心好的,照顾好的对象,他……

克洛克又看了看艾彼,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烟来。但还来不及点火,又是一阵轻微的地动。

他停了停,终于看见烟盒中被压着的一张白纸。他把它抽出,慢慢展开,上面是一个人给他……或他们留下的字句。

李梓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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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猜,你们到山区那儿了?

“克洛克放下第八根烟,看见这封留言。”

当然,不吸也看不见这些话。嗯……我猜猜,你看见了?要是我猜对了,见面时不妨来个大拇指。

别问,这可是远古的仪式,是最高敬意,最高!

好吧,我也要向东走,如果你们到了山区,大概离开镇子那儿也有段时间了。我大概猜的到艾彼那孩子的心情,我再想想估计也得再哭一场,因为我确实挽救不了了,无解的数学题总是让人难受。

不过,我来可不是为了伤心的!振奋点!因为你啊,总一副沧桑脸,所以我才给了你这个烟盒。你也记住,吸烟有害健康!要是你在进山区前看见这封信我可得以我的实际年龄来好好训斥你这个后辈了!

总之!给我留一根!还有!不准把这个东西给艾彼!他再怎么伤心忧郁都不行!不然我可是会有深重地罪恶感的!很严重!会替党和人民制裁你的!

啊……我要写啥来着?

喔,对了,药,我怕我走得太急把药的配方忘了。就下面这个,去个东方地下城或者中医所就有得买,这个技术还没丢。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可给我好好坚持好好活着,我多半得让你欠我个什么东西才行,所以,不还清别想走。

好!写完了!写字真累!早日康复!多喝热水!

⭐李梓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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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有够神奇的……

克洛克感叹,把嘴上没点的烟缓缓推回烟盒。

收拾心情,给一点证明自己现在状态不错的表情。

“今天是我开车。”他拦下准备上驾驶座的艾彼。

那双大手的主人摸摸少年的头,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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