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老男人就很落魄的看了看艾彼。
"我们今天可能要睡大街了……"
还苦笑着发出了这样躺平的话。
接着他就看见艾彼把手往包里一进,掏出来了一张卡,往银行前台一方,踮着脚问那位姐姐能不能用。
然后露出了惊恐表情的前台就立刻叫来了行长,行长看着眼前的艾彼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说呢,有……百万位数,这个数字虽然在太阳城不算特别高,但也是很高的级别了,但是真正的问题出在这卡的外表面,那他妈是黑的。
"……"
"……"
"所以这卡你是怎么搞到的……?"
"啊……钱是我靠着爸爸妈妈的钱一天一天攒的"
"不是,是这卡……怎么搞的?"
"噢,是爷爷送的。"艾彼看着太阳级酒店客房的天花板。"怎么了?"然后突然转过头看了看克洛克。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克洛克强装笑容,内心却因为艾彼一脸平静地作出这样离谱的发言而无比震惊,再加上开房结果是孩子掏钱,克洛克可靠的形象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他头晕目眩,在进了房间后就坐在角落,一脸的痛苦。
艾彼大概也猜到是为什么了,把对太阳的渴望崇拜心情收敛了一下后,坐到大叔的旁边,看向窗外的人流,那里熙熙攘攘,一片繁荣之相。
"叔……你一路上帮了我这么多,我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帮一次忙了,再说了,明天五点四十七分的太阳节……你不也是因为我的要求才一直陪我的嘛,没关系没关系"
艾彼东扯西扯,试图安抚克洛克受伤的心灵,结果克洛克看上去更沮丧了,艾彼又不知所措了,想起上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还是和琳达,但是大叔肯定不是那种听到太阳就两眼放光,清除所有负面状态然后大喊"我要追逐梦想!"的人,那该怎么办?!
艾彼的内心思考又陷入了焦灼的对抗,笨拙地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但答案无论如何都答不到点子上。克洛克感受到了这孩子纯洁到没有一点污点的心意,只好露出算是正面状态的表情,艾彼见了后果然心情舒畅了。
这娃子真好治……哈,哈哈……
克洛克的内心仍然摆脱不了那种痛苦,他虽然是守夜人,但也是一名成年男性,他虽然三十七了还没有对象,但是他仍然具有一名成年男性的自觉。在艾彼的银行卡减掉今天晚上一晚的住宿费后,这点尊严就被彻底击溃了,一点渣子都没剩下。
一点都没有!(痛哭)
艾彼在对太阳进行妄想的时候,听见大叔那边传来了几声傻笑,他整个人顿时都😨了起来。
大叔好像坏掉了。
……
艾彼睡不着,怎么样都睡不着。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什么负面的情绪,而是太正面了,他激动的睡不着,虽然一开始在久违的柔软的床上躺了半天,但是时间一长就开始辗转反侧,在出了一身汗的情况下突然坐起,发现克洛克的床没有一点变化,被子被叠成了极其标准的豆腐块,和枕头保持了完美的距离。
当守夜人的时间一长,就适应不了这种东西了,也会相应的失去很多快乐的东西,唉。
艾彼没有在床上发现克洛克的身影,那么一看周围,就看见克洛克仍然坐在窗边,注视着外面。
这座城市似乎也没有睡着,一直都是那样的热闹。外面现在仍然灯火通明。
"叔"
艾彼的声音很轻,把克洛克从神游的状态下拉了回来。
"我想出去逛逛"
克洛克的脑海里有很多种可能,在这么个地方艾彼被人贩子拐走的概率很大,而且这地方明天肯定更多人,艾彼也睡不着,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也行,所以他点了点头。
艾彼露出很开心的表情后就挂起包直接出门了,他之前在亚特城十三年的习惯还没有被这几个月的守夜人生活抹除,所以因为亚特城太过友好,艾彼完全没有对诱拐这类词的概念。
因为这些事情,克洛克必定是放不下心的,像个跟随犯一样地一直紧跟在艾彼的后面。他不太想打搅这孩子的快乐,就一直静静地跟着。
然后他果然就被治安部门拦住了,在解释一通后就离开了,视线转回去,艾彼还在一个商铺前举着气枪,刚才是刚开始,现在是结束,他好像在店主和路人惊讶的目光下拿了个什么东西。在艾彼蹦蹦跳跳(并不,艾彼只是很享受)的离开后,克洛克走过去,轻声问了问那是什么。
结果得知艾彼直接破了记录,把这里最好的奖品给收了。克洛克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艾彼不断的到各个他感兴趣的门面转悠,或者说他转悠了好几条街,因为他几乎对所有门面都感兴趣,嗯……他在电影院门前待了很久,沉思片刻后离开了,然后还跑去了电器店,发现在播《明日之星》后立马开始常驻。是重播,但不是总决赛那一期,但是还是出现了琳达,她一头鲜艳亮丽的红发,穿搭透出一股一股小清新风,笑起来就像是天仙下凡,唱起歌来又像是一位天使,在小组赛以绝对的优势杀了出来,成为了一匹黑马。
克洛克却在跟着艾彼逛街的这段时间有一个疑问,太阳城很大,毕竟是十个人口超过两百万的超大地下城之一,但是这里有一片地区被封锁了。很严密,而那片地区还是离太阳节中太阳升起的地点很近的一片地区。在询问路人后,不,或者说是询问好几个路人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里爆发了瘟疫,好几年了,所以被强行地封锁了。"
这个答案……
按理来说太阳城出了这种事情应该会被报道,自己虽然独行也不算是孤陋寡闻……但对这件事情毫无耳闻,克洛克思索了一阵,发现艾彼出了那家电器店的店门,只好继续跟上去。
……但那个地方的问题还是在克洛克心中占据了一角,在盯着艾彼乱逛的途中,他又有一次接近了那里,结果得来的就是还没有进入范围就被卫兵赶走了,而且卫兵个个身上全副武装,还看见里面交接的时候,进入封锁区的地方设置了好几道门,换班的卫兵又是一脸视死如归地进去,还隐隐约约看见他们穿戴上了很隐秘的装备,看起来这瘟疫确实很严重……算了,还是盯着艾彼吧………
等一下,艾彼呢?!就一会功夫,人哪去了!?
他感觉人流突然多了许多,克洛克才突然意识到这片区域是专门卖纪念品的街道,顿时冷汗直流,逆着人群到处在各个店里找艾彼。发现怎么都找不着,他急了,没有死在地面上在这么个地方被人拐了可就出大笑话了。于是什么都不顾了,在人群的中央什么都不顾地,像是一个社交牛逼症一样的大喊一声。
"艾彼!你哪去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部的视线都注视着这个在他们看来不怎么称职的父亲。
然后在几秒钟内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在进一步回归到之前的热闹气氛时,突然又传出来一句。
"叔!我在这里!"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注视着……好吧,艾彼太矮了,被人群淹掉了。他只能跳着挥挥手,克洛克也按着人群的视线走过去,看着艾彼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新生父亲举起来,然后一个个地递交,传到了克洛克的手上。
一大一小见到面的一刻克洛克就对着艾彼来了个全身检查,然后蹲下来进行了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大风大难的对视,然后又像是久别重逢一样地直接抱住了艾彼。
"哪去了?"
"啊……有个戴着灰帽子的大叔把我叫住了,跟我讲了一些东西,放心!我没理他,他讲的很烂!"
真是温馨,路人们感叹着,然后渐起了一阵掌声,接着越来越大,持续了一分多钟才终于停下。
"要感谢太阳的恩惠!"
"明天记得早早地来朝拜!"
有些人喊着,然后看着这好像是父子一样关系的两人手牵手(实际上只是克洛克怕给艾彼再搞丢了),继续逛街了。
之后,这一小片地区的人们感叹着旅途的额外收获,感叹着太阳城的魅力,感叹着太阳的神奇,继续让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进入了繁荣与热闹的氛围。
其实艾彼和克洛克完全不是那种关系,他们之后也不是继续逛街,直接找了处休息的地方喘一会气,把刚才的事情好好的过渡一下。但是谁在乎呢?太阳城的魅力就是这样。
可都要,感谢太阳的恩泽啊。
……
"叔原来一直都跟在我后面吗……"
"啊……对啊"
"抱歉……让你担心了……"
克洛克对艾彼的突然道歉不知所措,内心感叹着艾彼太让人有距离感,然后摸了摸艾彼的头,把头发都揉乱了。
"我真想跟踪你你可察觉不到,所以啊……你就当一次感知练习,下一次出门多多注意身边就行,啊"
他站起来,找着借口似的这样告诉艾彼。
"好了,几点了?"
"啊……喔!"
艾彼直接站起来,他玩的可能有点太过闹腾,已经三点了,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零四十七分钟!要去快点那里占位置了!
这样想着,艾彼再次不管不顾地跑出休息所,一边以并不快的速度在街道上跑着一边计算最短路线,最后和克洛克掐住点挤进了太阳城的地下铁。
经过二十分钟后到达了日出圣地。
但尽管这样,他们到达日出圣地的时候,距离那里最近的五圈和最适合观赏日出的外五圈都被占满了。
以竖向的日出点为中心,一圈一圈的观赏区,加上那里足足十二层的楼层,栏杆和阶梯,四岔又通达的各个路口,几乎将这片神圣的圣地的空间压榨殆尽,而太阳,将在两小时二十五分钟后升起。一直持续到晚上的19时34分落下。
艾彼提着包终于在人群中挤出,找到了一个可以坐下的位置。
或横或歪的路道,围绕着太阳将要出现的位置,人们占领了那里,坚决不允许他们的圣地被沾染半分。灯光并不微弱,人们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的构造,它们就被画在周围的墙上。
那是古时代的世界,那时候,人类有着七片大陆,四片大洋,还有星辰与月亮,群星与太阳。
而曾经来自这个世界的各地的人们,现在再一次聚集在这个世界的中央。
东方的,西方的,南边的,北边的,年迈的,年轻的,伤残的,完好的,病痛的,健康的,男的,女的,都聚集在这里。
……
『我们会纷纷下跪,感谢太阳的光环,献上我们最虔诚的朝拜』
『我们会纷纷感激,感激太阳的恩惠,献上我们最真挚的祝福』
『我们会纷纷感叹,赞叹太阳的芳美,献上我们最真挚的赞赏』
『我们会纷纷热爱,热爱太阳的美好,献上我们最重要的情感』
『我们将感恩,我们将献上一切』
『感恩太阳的恩泽吧,接受太阳的光辉吧,汲取太阳的美好吧,学习太阳的无私吧』
——
艾彼的脑海中记忆起那两幅画来,记忆起往日的一切,记忆起梦中的一切。泪水再次涌上了眼眶。
接着,早上五点,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到了日出台前,他的穿着一身金黄,手里拄着一根同样金黄的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无尽光辉和神圣的气息……就像是……太阳的代言人一般。
艾彼和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太阳节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