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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烬伯爵的战争沙盘】

【已进入战前准备阶段】

【准备结束余时27天16小时】

【敌方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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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民状态】

【一般】

人口:2,410(1%↑)

冻死率: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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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不懈的努力,领民们的状态,终于脱离了‘差’的范畴,变为了【一般】。

这是解决了领地的供暖问题,领民们的温饱隐患,‘维稳策略’获得了成功...以及阿娜希塔树立了良好的领主形象后,领地‘本身’随之产生的一种改变。

提升领民状态这一举措,即使从战略层面来看,也并不盲目。

它在游戏中,与阿娜希塔的【特性】,更是有着非常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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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性】

‘全境最美花瓶’

属性:

③.该角色每个自然月可获得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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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领民状态的关系,阿娜希塔...没能获得她的每月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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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这个世界贵族体系中的核心阶层,又处于寒烬领这种边陲之地,身为伯爵的阿娜希塔,既是‘王权’的地方代理人,又是拥有高度自治权的大领主。

除了寒烬城堡,以及周边的小村落、无人村落、庄园以外,若算上更加北方的荒凉的冰山区域,整个寒烬领,实际控制着约一个郡的地域。

此外,阿娜希塔还拥有军事特权、经济特权、司法与行政特权。

加之,寒烬领偏远,不存在王室派遣来的监督官...因此,她的权力,无限接近于‘方伯’。

拥有如此之多的特权,其权力,自然也与职责紧密关联,构成着维系王国运转的紧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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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主角’,阿娜希塔的【特性】,所具备的属性之一。

每个月份,身为领主的她,本应以‘收缴税务’的方式,获得大量的粮食储备、以及金钱...

然而,状态【极差】的领民们,连生存本身都已经成为了问题,那自然无法向身为领主的阿娜希塔缴纳任何的税。

即使有,那一个两个灰岩薯,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少到可怜。

在这种情况下,状态【极差】的领民们,不仅无法为阿娜希塔提供她‘每个自然月’应获得的资源,反而是她,需要履行自己身为贵族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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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这个世界的‘大陆习惯法’,领主需保障封臣与领民的‘基本生存权’,必要时,还需暂停征收磨坊税、市场税、土地税。

否则...可能迎来暴动。

不仅如此,习惯法还有着明确的规定,若领地出现饥荒,身为领主,必须开放领主粮仓,为依附农民提供饥荒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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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将领地的各项问题解决了一部分后,领民的生活开始好转,他们获得了一部分满足感,幸福感与安全感也有了少许提高。

当前,他们的状态已转为【一般】,恢复了正常,等下一个自然月来临,自己城堡的地窖里,就会出现大量的灰岩薯,甚至是黑麦了。

这简直棒棒哒!

毕竟,有谁不喜欢‘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的...这种快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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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出现了问题。

所谓的‘大陆习惯法’,并非是通过王国立法程序制定的,而是源于这个世界的社会传统、习俗和道德共识,而制下的规则。

虽说习惯法没有王国的强制力保障,但这并不代表身为领主,就可以不遵守此种规则了。

它会通过‘社会权威’,或‘群体压力’实现约束。

比如,战败后的奥多子爵,在领地陷入了动荡之后,又无视这种约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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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民状态】

【一般】

人口:2,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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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出现无法忍受其暴政的...逃亡者。

寒烬领的人口,为何会突然上升?问题,正出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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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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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仍是,铅灰的天空。

沉重地压下,如同巨大的铁盖,扣于北境雪原之上。

“呼呜呜呜呜呜————”

凛冽的风,呼啸不止,似无数冰冷锋利的刀刃,刮过广阔无垠的雪层,以及那仿佛浸透铁锈色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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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的尽头,一行渺小、沉重、缓慢移动的黑点,正艰难地向这里挪动。

阿娜希塔从雷纳德处了解到,他们,便是从奥多的领地中出逃的人群。

看他们的穿着,是奥多领地里的农民,甚至...有一些自由民。

小小的黑点,于白茫茫的雪原上止不住晃动,越来越大,渐渐靠近寒烬城堡的位置。

这就像是...大地表面一道无声流淌的,缓慢溃烂的伤口,在无边无际的严寒里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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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呜呜呜呜呜————”

“——”

队伍沉默无声,连哭嚎,都已在刺骨寒风中彻底冻结、凋零,消逝殆尽。

人们身上裹着勉强蔽体的褴褛衣衫,层层叠叠的补丁之下,新破口子依旧赫然可见。

“呼嗒——!嗒——!”

破烂布条随风飘飞,徒劳地试图捕捉一丝暖意,却只能徒然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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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前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腰,肩头披着一块几乎磨透的毯子,边缘散落成缕缕碎片。

那枯槁的手,死死攥紧毯子,指节冻得发紫,却依旧紧握不放,仿佛那是她与已然远去的,温暖的炉火之间唯一尚存的一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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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后,跟着一个壮年汉子,本该是脊梁般挺直的腰背,如今却塌陷下去。

“——”

每走一步,他的腿脚便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明显是曾受棍棒重创后留下的烙印。

“......”

可他那紧握的拳头里,似乎还攥着不肯熄灭的愤怒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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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

队伍中间,一位母亲紧紧抱着怀中婴儿。

“哼~哼...”

她脸颊深陷,嘴唇裂开渗血,却仍在低声哼唱一首早已跑调的家乡歌谣。

“哼——”

“呼——————!”

破碎的音节,在寒风里,瞬间被撕扯得粉碎。

孩子被裹在几层粗糙的树皮里,小小的脸露在外面,冻得发青,嘴唇微微翕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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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

一位跛脚男人,推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

车上,仅余一口豁边的旧铁锅,锅底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灰烬,锅边还凝着黑糊糊的粥痂...

瘦骨嶙峋的老黄狗,皮毛沾满污雪,僵硬地跟在车边。

黄狗,眼神浑浊,每迈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永远倒在这片无情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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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城墙的正门上方,阿娜希塔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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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走来的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混着冻疮溃烂的脓水味,混着汗水被冻结的酸馊味,以及人群呼出的空气里,那挥之不去令人心悸的淡淡血腥气...

“唔咳——!”

队伍里,有人低头猛咳,肩膀剧烈耸动,吐出的痰液里,带着刺目的血丝!

血丝落在雪地上,不多时便冻结成一小粒暗红的冰珠,如同给这片苍白的大地,刻上了不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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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队伍末尾,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艰难拖行的步子忽然停住。

她在费力地扭过头去。

“......”

目光越过苍茫的雪原,投向那遥远冰川的彼端,那里曾是她们祖辈生息的家园,如今,却只剩炫目却森然的幻影。

那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空洞无比,像是两口被抽干了所有希望的枯井。

唯有深深的疲惫,凝刻在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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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唇无声地抽动了一下,女孩,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只是默默转回头,重新汇入那缓慢前行的黑色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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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沉默的队伍,顶着永不消歇的寒风,一步一陷,在冻土上刻下深深浅浅的足迹,又迅速被新的风雪粗暴地抹去。

如同一群行走的墓碑,在无垠的白色荒原上,朝着渺茫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生处’,缓缓沉没,直至被冻土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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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依旧在雪原上呜咽不止,如同天地间永恒的哀鸣。

而冻土无言,它只是默默承载着这无声的苦难,静候下一批行走的伤疤,再次在它冰冷的胸膛上刻下绝望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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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断定,他们是受到了战争的波及,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此之多的人会鼓起勇气出逃,看来奥多子爵的领地已混乱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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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逃亡,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当某个领地的领民,迈出了逃出领地的第一步,就代表着该领地的领民已对领主彻底的失望,是一种即使放弃自己的一切,也要离开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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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维拉王国的《庄园敕令》,农民,未经领主许可不得离开土地,他们的身份始终与土地绑定。

逃亡者,将被剥夺所有经济,如土地、房屋及工具通通都会被没收。

并且,被抓到后,他们会面临严酷的身体刑罚,甚至将对家人与同村农民产生连带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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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领主对自己的农民,是拥有‘追捕权’的。

通过‘追逃令’,领地的领主,可以要求其他领主协助抓捕逃亡农民。若是其他领主执意收留逃亡农民,需支付罚金,并归还人口。

而自由民们的自由,也只是相对的。

他们选择了从奥多子爵领逃亡,那土地和房屋,同样也会被没收。

并且,通过‘跨领地追捕协议’,领地的领主,仍然可以要求其他领主协助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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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奥多会通过律法来追讨这些人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

战争已经在所难免,奥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统合雇佣兵、征召士兵上,无暇再分派额外的兵力抓捕这些逃亡者。

若将寒烬领打败,这些逃亡者,依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从战争沙盘【敌方没有动静】的提示项上,可以确定,这些人中并没有对方派来的斥候,暗中接受他们...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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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民,乃是领地存续的‘生命线’,没有人口,领地即荒土。

人口的多寡,直接决定了自己身为领主,能否维持兵力,以及履行对‘维拉王室’的军事义务,并在贵族们的层级中攀升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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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的奥多。

居然在战前,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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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啊——!看样子,他们是从别处逃来的!您...要如何处置他们?”

“吭——!”

冰冷而又锐利的剑刃,插在身前的开裂冻土之中。

理查德双手合拢,搭在剑柄之上,独身一人,气势汹涌的挺立于城门之前。

“......”

十字在寒风中泛起刺目的红光,额前的银发,随风声飞舞,理查德那凌厉的眼神,已牢牢锁定了眼前的这支队伍。

目光扫视着逐渐靠近城堡的队伍,停留在队伍末端的女孩身上时,他的视线微颤,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但这丝不忍,也很快被瞳孔中的坚定给抹杀,转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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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虽对这些人的处境觉得感伤,可若阿娜希塔一声令下,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将这群逃亡者尽数擒获。

若他们试图反抗,理查德手中的利剑,也定会毫不留情的斩下去,将其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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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眸轻颤,阿娜希塔微微颔首,看了看下方的理查德。

她对理查德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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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乃是最完美的骑士,骑士的‘八美德’使他心怀慈悲。

这慈悲,近乎无限。

但这近乎无限的慈悲,在践行时,却被严格框定在‘阶级制度’之内,建立在对自己这个主君的忠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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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战英’世界的观念,站在‘骑士’的角度去看,这些逃亡者,只会被骑士们视为他人的‘流失财产’,根本不会视其为‘人’。

深刻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是完全碾压道德标准与宗教伦理的。

只需要谨记一项,农民,是属于领主的‘财产’。

若发现有其他领地的逃亡农民,骑士甚至有义务将其归还原领主,以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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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美德’中的怜悯,是存在边界的。

一神教中,教会定义的‘怜悯’对象,乃是‘上帝的子民’。

换句话说,骑士们的‘怜悯’,只对与他身份地位同等,甚至更高的‘人’展现。

农民,被视作低于完整人格的存在,也就是...‘有灵魂的工具’。

即使如理查德这等理想中的完美骑士,他的至美怜悯,最多也只会表现为施舍残羹,或临终祈祷,而非...挑战这个世界的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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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很残酷。

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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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穿越前,流传至现代社会的文学著作《罗兰之歌》中,骑士‘罗兰’肯为异教徒之死流泪,却对本国农民的苦难...只字不提。

甚至于,传说中的君王‘亚瑟王’,也从未解放过农民。

在《亚瑟王之死》中,‘圆桌骑士’也曾为一位自由民女子主持正义。

但当女子...自称是‘逃亡农民’后,该名‘圆桌骑士’ 立即将其交还给了领主。

由此可见,在这个世界,产权,高于个人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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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逃亡者们有些可怜的理查德,他内心中,已经怀着堪比圣者的至高美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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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美德,有些狭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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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

“...骑士理查德听令——!”

站在城墙上,挥了挥手,棕色斗篷被荡起,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的墨绿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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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

立于城门的理查德,闭上眼,单膝跪地,做好了接受命令的准备。

只见他双手搭于剑柄,只需一声令下,他就会冲锋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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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们疏散、引导至北部冰山区域!赐予他们食物与衣物!安排在避风处,先行休整——听候我的安排!”

转过身,阿娜希塔脸上的表情,很漠然。

“另外...白袍斥候队!你们速速循着他们脚印,直至领地边缘!将他们来时的痕迹清除!引向别处!”

但她所下达的命令,听上去,却如同晦暗冰海中的璀璨灯塔,充满了区别于‘八美德’的...

未知的慈悲。

...

“——!”

“...谨遵,您的指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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