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渣男,你到底还有没有意识!”

冥湖下,时流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把手按在宁寒心脏处,将本就近乎枯竭的灵气尽数输送进他的体内,却忘了他的经脉早就不似活人那般通畅。在她的动作下,宁寒依然紧闭双眼,呼吸停滞,除了有心跳在提醒着时流霜他还没死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纵使她空有一身化神修为,也根本探测不出宁寒是因何而昏迷的,更不用提对症下药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了。

而异变也正是这一刻陡然发生!

时流霜还在全神贯注地为宁寒灌注灵气,二人身下的湖床却骤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自冥湖上空看就好像那里突然张开一张巨口,将他们吞食进去,而后闭合一样。

“咳咳……真快要……憋死我了。”

感受到身周的水压消失,宁寒突然身体一颤,咳嗽两声,口中还不停低语着什么。

“……!”时流霜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揽着宁寒跌落在了一片青幽幽的火海当中。她那条高阶法器襦裙在这青色火焰面前几乎一触即燃,随之而来的是痛彻灵魂的灼烧感。

好在这般痛楚也让她从宁寒的突然苏醒里恢复了几分神智,忍痛撑起贴身灵气护罩。

“这是……囚阵里?”

宁寒悠悠睁开眼,下意识地扫视四周。

此刻他被时流霜紧紧地护在怀里,却没有与她身体相贴的触感。时流霜的脸色并不好,火焰如同活过来般贪婪地舔舐着她的法器长裙,连同护罩一起蒸发出层层冰雾涟漪。

见此情景,她的掌心浮现出十多枚恢复丹药尽数吸收,这样狂暴的服丹方式虽然能短时间补充灵气,却会完全浪费掉后续药效。不过眼下时间就是生命,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勉强做到不让青火蔓延到两个人皮肤上。

“你怎么也……虚成这个样子?”

宁寒看着她这般不要命地磕丹,许多他认识或者忘记了的丹药在她手上被一视同仁地消耗掉。他深知她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不清楚她虚弱至此的原因。

“那血色蝴蝶,许厉年在那群弟子身上种了……三千多只!!”

时流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她在试炼山洞门前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宁寒出来,来的却是一大堆身上长着蝴蝶的红眼修士!纵使她以化神修为,却也只是堪堪杀出重围,进而一路追寻着落单的方墨才来到此处。

宁寒的瞳孔微微一缩。

三千多只!这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很显然他远远低估了许厉年的决绝。

“杀千刀的混账王八蛋……”

宁寒低声咒骂了一句。

“先别提他了,你快说,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就没晕……”宁寒想要抬手捂一下额头,才想起他现在也就能做到说话和眨眼,只好无奈地闭上眼睛,“只是那时候没有触觉,身体动不了,还憋着气说不出来话而已。”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字字听得时流霜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一直呼吸不畅?那你怎么不睁开眼?”

“这里是冥湖,我随便睁一下,眼球就被溶里面了。”

宁寒叹了一口气,来到渊墟这么久的时间,这还是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修为低微带来的弊端。先不提在和尸蟒的战斗中他拖了颜凌多少后腿,光是在一片冥湖中睁开眼睛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都难于登天。

时流霜虽然也给他输送了灵气,可与同为魔体的颜凌不一样,她的冰灵气完全没法转化给他使用,至于还有个办法,抿一口冥湖水啥的……

那他就直接勇闯天涯了。

好消息是这方囚阵的入口就在他们脚下,这里有空气。

坏消息是还存在着连时流霜都顶不住的火焰。

“你还真是……”时流霜一脸错愕地听完他的解释,原来她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怪不得怎么摆弄他都没反应。

“那你看见颜凌了吗?”

“那个女人啊……”每次一提到她,时流霜的眼中就不由得浮现出怨念,不过唯有这次,怨念却是罕见地转瞬即无。

“她……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我听着。”

宁寒望着她有些沉重的表情。他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多余了,毕竟他在湖底的那个角度是可以看到颜凌都做了些什么的。

“她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短暂地掌控了一种火焰,引着那尸蟒往东去了。我能感受到那道秘法很伤神魂,你……可能得节哀……”

“伤神魂吗……”宁寒喃喃自语。

记得原作中颜凌黑化,也是在生命危殆的时刻燃烧精血,再掺以仙果药力才将天阴魔体进行了二次觉醒。可今世他拉着颜凌做过实验,这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她始终没能成功。

因此他推测。这两世颜凌身上的变量大概还有一个,那时候她的神魂被狂乱的仙果药力毁得一塌糊涂。可宁寒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必要条件,又不敢轻易地让她自毁神魂。

毕竟精血能再生,神魂残缺了就真无了。

不过他没想到,这场颜凌一生只能进行一次的实验,却是在这种时刻阴差阳错地完成了。

虽然自己奋不顾身撞开颜凌的时候没考虑这么多,可至少……她在燃烧神魂那一刻的决绝,也将在未来,切实地回馈给她今后直面命运的资本……

这样想,自己的牺牲,大概就是值得的。

不过现在是该好好思考他当下的活路了。

“你还好吗……”

时流霜以为他被悲伤冲昏了脑袋,连忙问道。

“没……我很好,颜凌现在应该已经脱险了,正在某个地方稳固修为吧,比起她,还是多考虑考虑我们的情况吧。”

“真不知道你对她哪来的自信,在湖底你若是肯睁开眼,我们也不至于落得……你看着我干什么?”

注意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流霜有些不明所以。

实际上,她身上的长裙已经被青火灼烧殆尽,裙下瓷白身躯上是淡粉色的少女亵衣,此刻却也在徐徐燃烧。若不是护罩蒸发的大片水汽短暂地遮住了视线,宁寒只需要稍一转动眼球,就能轻而易举地夺走她作为女孩子的最后一点颜面。

“我差点就要紧急避险了,可我当时就算睁开眼,你确定你真的能看懂吗……”

宁寒望着水汽后渐趋窈窕的少女曲线,沉默片刻,选择将眼睛轻轻闭上。

“啊!死渣男,你还不……”

时流霜的尖叫声虽迟但到。

“我早就闭上了,没想到吧。”

宁寒得意地哼了哼,给她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可肌肤相贴,时流霜偏偏能感受到他面不红心不喘,完全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她自知理亏,只得小脸通红地继续咬牙维持着护罩。

宁寒有一句话说的对,放在那时,她可能还真不想不到他睁开眼自残是想做什么。

“不过我更想不到……会以如此……羞耻的方式,和你这家伙一块死在这儿……”

为了不破坏护罩的形状,时流霜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两人的姿势。宁寒苦笑一声,连安慰的话都顾不上说,却是在全力调动手臂上的力量。

其实只要他能动起来就好……

时流霜的声音带着少许残念,她在这段时间已经尝试了无数种办法,手中丹药渐渐所剩无几,却依然无法扑灭这诡异的火焰。

如今她早就已经没了半点能够遮蔽身体的衣物。更过分的是,宁寒有一只手就紧贴在她的尾椎上,另一只则轻按着她的小腹,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不知道是他的手本就如此,还是她自己其实已经近乎于一种生死间的莫名意乱所导致……

这可是时流霜生平头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亵渎身子,若不是她知道宁寒现在没有触觉,光是羞耻和慌乱就能在一瞬间将她的理智瓜分殆尽。

“喂喂喂,别颓啊,你不是还有个祖传的护体灵符吗,拿出来用,再帮我争取几秒钟,我有办法了!”

宁寒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枚七阶丹药在时流霜指尖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他已经近乎癫狂地去尝试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渐渐地五个指尖已经开始有了知觉,虽然那边第一时间传来的触感确实雪腻滑嫩,不过现实情况也由不得他再思考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还不清楚宁寒无形的大手已经能摸出感觉来,时流霜神色一凛,在护罩消失的一瞬间祭出一张符纸,“就八秒,多了没有!”

这是她最为珍贵的保命手段,在渊墟的游戏设定里是一个八秒的水盾,非大乘修士不可破。”

“足够了!”

倒数到第六秒的时候,宁寒的手几乎就已经恢复如常,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一路向上,直到将时流霜身上附着的最为猛烈的一处青色火焰盈盈掌握在手心中。

也就是她最后被烧光的两件衣服之一所在……

“啊!你怎么敢……敢……”

时流霜的腰肢几乎是同一时间绷紧成一道直线,她慌乱地抬起小腿,而后又死死地并拢,玉颈不自觉地向后倾去。即使那一夜中了锁脉咒,宁寒不过也就是牵了牵她的手腕,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就好像宁寒根本不是在替她灭火,而是在她本就羞耻而紧张的心绪上又信手添进去几把柴。

她的蓝色眸子里顷刻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燃烧在两人周围的是青色的冥火,而真正的火焰,却早已悄然将她的脸颊晕染成了烧红一片。

“死渣男……我要杀了你……”

她的威胁不痛不痒,还不如颜凌的花样多,虽然俩人都半斤八两。

“别乱动,救你命呢在。”

宁寒没猜错,这青色的火焰比之那冥湖中的液态灵气,果然是更加精纯的存在。和冥祖亲手唤出来的新鲜冥气也已经相差无几。

而他本人就是个灵气越纯粹越吸收不了的体质,如今正好以他为媒介,将时流霜身上的两团冥火疏导出去,不过他的手速一定要快,毕竟时间就还剩下五秒,而她还在往后出溜……

“我手上没感觉,就靠直觉拣温度最高的地方引火了,再撑一下,要是能活下来,你随便拿我出气,我绝对不说半句怨言。”

“死渣男……我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会碰见你……”

时流霜眼泛泪光,话虽如此,可她大概是相信了宁寒说的话,身子渐渐地放松下来。唯有上身光洁肌肤上的一片晕红却还似雪中腊梅,抽出五个斑驳的枝。

善意的谎言本该如此。

宁寒不语,只是一昧寻找着她身上的第二处火源。这一点他还算天赋异禀,毕竟异乡人是有趋光性的,区区火源还不是信手拈来——

至于出气……

将那处冥火捕获后,宁寒决定最多把打时流霜屁股的计划暂时勾销掉,其他的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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