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烨猛地转头，额头差点撞上他的鼻梁。隧道灯光忽明忽暗，她看到陈佑之的眼睛亮得出奇，不再是平日那种温吞的模样。

不对啊——这个对话走向太危险了！按照她看过的少女漫套路，接下来就该是……

“喂喂，你别得寸进尺啊……”她慌忙摆手，差点打翻脚边的牛奶箱。公交车驶出隧道，刺目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

陈佑之却突然伸手，轻轻拽住了她乱挥的手腕。这个动作太过意外，唐烨整个人僵在原地。少年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薄茧。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腕骨，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还真想知道……”

“叮咚——xx站到了——“

机械报站声如同冷水泼下。唐烨触电般抽回手，抓起背包就往外冲：“到站了到站了！“她几乎是跳下车的，白色裙摆飞扬如受惊的鸽翼。

陈佑之慢一步拎起水果和牛奶，看着那个慌不择路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阳光照在他手中那片不知何时捡起的梧桐叶上，叶脉中隐约有银光流动。

“霸道一点，坏一点……这样就好了吗？”他踏入了熟悉的站台，砖缝里夹杂着苔藓。

对面那几栋写着“拆“字的红砖房早已变成废墟，钢筋像骨头般支棱在水泥块间。不知道哪些幸运儿能拿到那笔丰厚的拆迁款——反正不会是他家就对了。

不一样了啊，是啊，全都不一样了，就连自己，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被烧焦的短发已经长长，被唐秋元一阵摆弄，硬是打理出了个不错的造型。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边，还有她陪着。

"快说往哪里走呀，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唐烨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果袋，"我又不认识你家路。"

陈佑之眨了眨眼。逆光站着的少女气鼓鼓地瞪着他，发梢还沾着刚才狂奔时蹭到的梧桐絮。阳光穿透她手中的塑料袋，把苹果照得像红宝石般透亮。

"往、往这边。"他指向一条窄巷，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唐烨已经大步流星走在前头，白色裙摆扫过墙边野蔷薇，惊起几只粉蝶。

那些粉蝶却没有四散逃离，反而振翅环绕着她飞舞。其中一只甚至停驻在她发间，翅膀开合间洒落细碎磷粉，在阳光下闪烁如星尘。陈佑之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好美。

"发什么呆呢？"唐烨转头喊道，挥手驱赶头顶的蝴蝶。可那些鳞翅目的小生灵只是翩然避开，又执着地飞回她身边，仿佛将她错认成一株新绽的野花。

陈佑之小跑着跟上，牛奶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你身上是不是喷了花露水？"他故作轻松地问，却悄悄调整呼吸频率。

“你家花露水能让蝴蝶追着你飞啊，快快，给我来拍张照，说不定它们等会就不粘我了呢。”

陈佑之忙不迭地掏出手机，镜头里的唐烨被一群粉蝶环绕，白色的裙摆随风飘动，像是在花丛中起舞的精灵。她微微扬起脸，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发间的那只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为她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快拍快拍！” 唐烨催促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佑之。

陈佑之按下快门，闪光灯在瞬间亮起，将这美好的一幕定格。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觉得每一张都像是一幅精美的画。

“让我看看！” 唐烨凑过来，脑袋几乎贴在了陈佑之的肩膀上。陈佑之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哇，拍得好好看！” 唐烨兴奋地说道，“快再给我拍几张！”

她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粉蝶们也跟着她翩翩起舞。陈佑之拿着手机，不停地按着快门，捕捉着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嗨呀，我真是太有魅力了，就连蝴蝶都能跟着我飞了，害羞羞，陈佑之，能让我陪着你回家，你就偷着乐吧~”

“嗯，我知道，你很美，比我见过所有的女生都美，所以我很高兴。谢谢你唐烨，你能来我家真是太好了。”陈佑之不紧不慢的说道。

“！”唐烨的小脸一红，“油嘴滑舌的家伙！”

“我可没加修饰词，但要我加的话，我也是略懂修辞的。”陈佑之笑了。

"哼！看什么看！"唐烨发现被逮个正着，立刻凶巴巴地指向前方，“赶紧，带路！就算是想泡我，你也不能站着泡吧！”

陈佑之突然上前一步。唐烨条件反射后退，后背贴上了冰凉的水泥墙。少年撑在她耳侧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晒得有些黑，但依旧优美。

"谁说站着不能泡的？"他俯身在她耳边问，呼吸扫过她耳尖。没等回答就撤开距离，拎着牛奶箱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一条小路里。

唐烨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被耍了。"陈佑之！！"怒吼声惊飞了围墙上一整群看热闹的麻雀。

“第六栋，四楼。"陈佑之被她追到后任由轻锤着被，他笑了一会，喉结动了动，“没有电梯。”

"早说啊！"唐烨在楼梯口急刹车，陈佑之差点撞上她的后背。她转身把水果袋塞回他怀里，“你拎重的！全都你拎着！”

“好嘞。”陈佑之笑着提过水果，带着唐烨走向前方的楼梯。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陈佑之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 “哒哒” 的响声，比平时响亮两倍。唐烨数着台阶，数到第 37 级时，陈佑之突然停下脚步，害得她差点撞上他后背。

“到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含着颗没剥开糖纸的糖。

他指着前面那扇贴着福字的大门，嘴角含笑。

他掏钥匙的手有些抖，试了两次才插进锁孔。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洗衣粉和饭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