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杀了人。她想。
是的，手上的断刃还在滴血。不愧是师傅送给她的礼物，坚固非常。只有神鬼莫测的死灵法师拉赞才能将其折断。
断刃依旧锋利。在地下杀了点，回到地面也杀了些。敢拦她的人都躺在雪中，被落下的飘雪覆盖。
经历过死亡之后，西塞罗变得更加强大。
未来要如何，迟早得做出决定。而如果现在不离开皇城的话，来截杀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那么，是时候走了。
艾琳莫尔小姐还没睡，仿佛有种莫名的激情促使着她，让她想守着这浓浓的冬夜，直到日出破晓。
躺在沙发上盖着厚毯子，身旁堆着几本书籍。壁炉里烧着柴火，火焰忽明忽暗。一炉茶水烧好，餐盘里有些冷掉的曲奇。艾琳莫尔小姐偶尔咳嗽，望着火焰发呆，有时也会看看窗外的雪花。
最近总难眠，或许这样静静的躺在家里正好。
艾琳莫尔小姐来到皇城时，年龄不算大。离开了熟悉的家乡有诸多不适，可她不敢回。
因为家乡里有个恶魔，再正直的牧师都拿它没办法。
后来恶魔也来了皇城，光明正大成为魔法学院的学生，混入上流社会的青年才俊。好在这恶魔并不知道艾琳莫尔小姐的住址。
远离家族漩涡也有好处，比如现在的艾琳莫尔家成了罪臣，深居简出的艾琳莫尔小姐没受什么影响。
看着炉火，艾琳莫尔小姐想到了一位奶灰色头发的女孩。她有一双纯净善良的眼睛，举止朴素不浮夸。衣服也陈旧破烂，不知道穿了多久。
真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人，却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懵懂。
原来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这么善良的么？
门外有些动静，艾琳莫尔小姐穿上厚重的外衣，将烛台点燃，端在手里，站在门前握着了门把手。
会有谁来当冬夜的访客呢？
门一开，风与雪裹挟着拥入温暖的室内。艾琳莫尔小姐眯眼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侧身站在庭院外面，默默相对。
那身影手持短刃，不算高大。冬夜里看不清脸。但艾琳莫尔小姐心有感召，好像猜到了对方是谁。
“好久不见。”她说。
“好久不见，堂姐。”那身影说。
“你上次来，我就知道是你。戴拉娜都跟我说了。”
艾琳莫尔小姐握紧烛台，倔强的站立着，眉头微蹙。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梦魇。
“是么？那便只有我不知道。”
“你都想起来了？”
“嗯。”
“你杀人了？”艾琳莫尔小姐看到有什么液体从那刀刃上滑下，问道。
“嗯。”
“下一个会是我吗？”
若是以西塞罗·艾琳莫尔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想必不会放过自己。艾琳莫尔小姐一直都知道这位堂弟的自私。
西塞罗沉默，风雪压在肩头，刀上的血也要冻得凝固。
她举起了刀。
“刚刚有个人拦在我面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山羊胡。他本不想跟我对阵，可拿了帝国的职位和酬劳，只好为此卖命。”
“他拦不住我。我把刀插入了他的胸口，打算把他的心挖出来。”
西塞罗静静的说，如同讲述一个普通的故事。可她语言间无意流露出的杀意让人胆寒。
“我突发奇想，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你有几个孩子？”
“那个男人口吐鲜血，死灰般的脸又流露出骄傲的色彩。他颤颤巍巍的竖起了三个指头，说了一个词。”
“他说儿子。他有三个儿子，他是个养育三个儿子的父亲，并为此自豪。”
“我的脑海中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想法是放过他。一个父亲愿意为国而死，或许想要给孩子们留下些抚恤吧。如果我不杀他，相当于将父亲还给了几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这算善举么？”
西塞罗的身影在雪中挺拔。不用穿臃肿的衣服，如超人般不畏严寒。她语气一转，嘴角挂上冰冷的笑意。
“第二个想法...是在杀死他之前，说我会找出你的孩子，把你和你的亲人屠杀殆尽。”
“堂姐，你知道我如何选择的么？”
寒风吹灭了烛火，艾琳莫尔小姐的脸色被吹得惨白。她丢下烛台，也走入风雪中的庭院。
“现在，你还能把你的选择再做一次。”
艾琳莫尔小姐说。
如果西塞罗杀了那个人，那么肯定会杀自己。如果西塞罗没杀那个人，那么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艾琳莫尔小姐是抱着就此死掉也无所谓的想法走上前来。因为她知道，如果西塞罗想杀她，逃也没用。
“我没杀他。”沉默了一会儿，西塞罗说。
“我说过拦我者死。但我不想杀他。于是抽刀离去，把杀死他的任务交给寒夜。”
“你不可能被接纳了，人类社会的大门不再为你敞开。”艾琳莫尔小姐走到了庭院门口，与西塞罗只隔了一道铁门。她被冻得颤抖，西塞罗身上的血腥味更让她想作呕。
“我要走了。走前想来看看你，堂姐。”
“我想向神明祈祷，保佑你回归善良...”
“不必了。”西塞罗后退了两步，黑衣在黑暗中飘扬萧索。“如果从前有个好老师教我，会不会结果不一样？”她轻声说。
她下定决心，转身向道路尽头奔去。在积雪中留下的脚印很快也被落雪填补。
艾琳莫尔小姐看着那道背影直到不见，羸弱的身体止不住的咳嗽，也被雪落满了双肩。
...
“好冷好冷好冷！”
这庄园曾经是上流社会聚集的场所，满是金玉与繁华。贵族们结伴在此玩乐，享受美色款待。这里的美人与其他地方不同，个个带着兽耳兽尾，美丽热情，玩法多样。
不过现在嘛...已经变成了贵族的禁区。没人愿意冒着政治死亡的风险来这里。
一行四人冒着雪夜赶来这里，有人不住的喊冷。
艾米穿得少，冷风不断往衣服里灌。可有保温护符的保护，并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