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脸色惨白如纸,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姿势和动作。

她简直像个壁虎一样,趴在铁丝网后面的围墙上,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阿云?你怎么了?”程宇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看她的长发姑且算是女人吧?但是脸又不像..

她的眼睛漆黑一片,没有眼白,眉头紧紧的皱起,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

那样一个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的表情看得人不寒而栗。

“阿云?”程宇墨走到我身边,见我半天没有反应,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你看什么呢?”

就在程宇墨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那个女人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围墙上空无一人,只有阳光照在白色围墙上反射出的刺眼光芒。

“没、没什么。”我发现自己能动了,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们回屋吧,我...我有点累了。”

程宇墨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不像你啊?”

我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收起篮球,从后院走进客厅。

经过落地窗时,我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围墙。

果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别墅里凉爽宜人,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王叔在厨房准备下午茶,保姆阿姨正在打扫客厅。

一切如常的景象让我开始怀疑,或许真的是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眼花什么的。

“去你房间打会儿游戏吧。”程宇墨提议道。

她总是能找到各种消遣方式,即使不打篮球也从不无聊。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她上了二楼。

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我的卧室在走廊尽头。

不巧的是,窗户正对着后院。

程宇墨一进屋就扑进软垫堆里,熟练地抓起了游戏手柄,打开电视。

我慢慢走到窗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拉上了。

但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与好奇,我悄悄拨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一下。

后院空荡荡的,只有庭院里的绿植在夏夜闷热的风中轻轻摇摆。

白色的围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但确实没有那个白衣女人的踪影。

“快点儿来呀!”程宇墨在身后催促着。

“来了来了,”我强迫自己转过身,挤出一个笑容,又小声地对自己说,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

王叔来叫我们吃晚饭时,还没吃饭程宇墨就已经困得直打哈欠。

“我能不能就在这里睡了?”她揉着眼睛询问王叔的意见。

王启东和蔼地点点头:

“当然可以,程小姐。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睡衣。”

“太好了...我要睡在地上!”程宇墨突然来了精神。

我的卧室地毯上铺着厚厚的海绵垫,周围还散落着各种软垫和毛绒玩具,确实非常适合当个‘临时床铺’。

“那我这就去准备被褥。”王启东说完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呃...”我欲言又止。

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一个人睡在床上,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即便朋友就睡在几步之遥的地板上,可想到要独自躺在黑暗中...

特别是一想到下午那个‘东西’之后,我已经无法自欺欺人地说不害怕了。

晚饭后,我们简单洗漱完毕就回到了房间。

程宇墨像所有精力旺盛又容易疲倦的小学生一样,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从床边的地铺传来,我却辗转反侧。

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

窗外,树枝被风吹得轻轻拍打玻璃。

我盯着天花板上发光的星星贴纸,强迫自己数着它们的数量,试图用这种方式催眠自己。

就在我意识迷迷糊糊即将坠入梦乡的时候,一个声音让我瞬间清醒。

“秦云...”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轻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贴在我耳边低语。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我颤抖着探身向床下看去,程宇墨依然沉浸在熟睡中,胸口均匀地起伏着。

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明明空无一人。

“秦云...下来玩啊...”

这次我听清了,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爬上我的脊背,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机械般地转动脖子,目光移向窗户的方向。

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窗帘因为我之前的好奇而没有完全拉严,留下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我看到了。

就在那条缝隙后面——

一张惨白的脸紧贴着玻璃,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咯咯咯...”

她呼唤我的声音不再遥远而飘渺,而是清晰地穿透玻璃传进卧室。

是...是下午那个女人!

她不是在围墙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窗外?

这可是二楼啊!

我吓得动弹不得。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也知道当时我的脸一定很难看...

而窗外那个女人..

她的嘴角慢慢咧开,再一次对着我露出下午时候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我又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

“秦云...来陪我玩...”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模糊而粘稠。

我的手指深深陷进被单里,喉咙里不停地因为呜咽发出一些‘唔唔’声,连一声完整的尖叫都挤不出来。

冷汗浸透了睡衣,湿冷的布料紧贴在背上。

我颤抖着伸手去推睡在地上的程宇墨:

“喂...阿墨,醒醒!快醒醒!”

“别闹!”程宇墨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加大力度摇晃她,这次她却连一声嘟囔都没有了,像陷入了深度昏迷一样毫无反应。

窗外,那个女人开始用指甲刮擦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下来...下来...”她不停地催促着、重复着。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仿佛这样就能减轻恐惧。

一直在打颤的手伸向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那是可以直通王叔房间的救命稻草。

手指哆嗦着按下按键,电话那头却只有忙音。

“王叔....王叔...”我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对着话筒小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

生怕惊动到那个女人,我甚至不敢大声地喘气。

就在我绝望地听着忙音时,背后那种被注视的毛骨悚然感突然消失了。

我颤颤巍巍、鼓起全部勇气,缓缓转过头——

窗户缝隙间的那张脸不见了。

我长出一口气。

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看着床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发小,我再次尝试推她:

“阿墨...阿墨,你醒醒啊..我好害怕...”

可是她还是那样睡得死死的。

情况不对。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我像被电击般浑身一颤。

有人在敲我的卧室门。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扇白色的门。

敲门声不紧不慢,很有规律。

那声音像是直接敲在了我的头骨上,我仿佛都能听到它穿透我颅骨发出的回响。

更多的冷汗,让薄薄的夏季睡衣像是正在蜕皮的蛇皮一样粘在了我的身上。

我死死盯着门把手,仿佛那里随时会自己转动起来。

程宇墨睡着的呼吸声此刻听起来像某种倒计时,让门外的敲门声愈发刺耳。

“是...是王叔吗?”我声音颤抖着问。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王叔从来不会这样没有礼貌地敲门却不说话。

何况..

我这样的询问好像就是在邀请门外那个东西一样,在帮助它确认屋里确实还有人醒着。

没有回应。

只有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在黑暗中回荡。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网膜边缘开始出现黑点。

过度换气导致大脑缺氧,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那个白衣女人扭曲的面容与眼前的门板重叠在一起。

就在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敲门声戛然而止。

过了好几秒,大概有半分钟?我记不清了..

总之就在我维持着趴在床边的动作,整个人都快僵掉的时候,突然——

“砰!”

一声巨响。

门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整扇门都在震动。

我尖叫着缩到床角,紧紧抱住膝盖。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大滴大滴地砸在了柔软的床上。

“谁...谁在那里?”因为哭泣我的问话含糊不清。

门外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

我听到了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就像之前在窗户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秦云...开门...”

这绝不是王叔的声音,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人。

它低沉、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的人发出的声音。

我哭得更厉害了,耳边开始嗡嗡作响。

我死死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祈祷着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刮擦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门把手突然开始缓缓转动。

“不要!”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小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哥?”我猛地抬头。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门把手停止了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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