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只剩慕瑾瑜独自发呆。
她心底一团乱麻,不明白,不理解,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妹妹?
还有……妹妹呢?自己变成了妹妹,妹妹又去哪儿了?总不能,自己从九楼摔下去,死的其实是妹妹?
与这件诡异玄奇的事情相比,被顾世豪那条狗啃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苦思半晌,慕瑾瑜还是强硬把自己思绪给“掰”回现实,“掰”回当下,努力寻找脱身之策。
她目光扫过浴室内的梳妆台、茶桌、电视墙,每一件陈设都仔细检查,试图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
最终,她目光落到了修眉刀上。
小心翼翼将刀片拆下,她回忆着电影《文雀》里小偷用舌头藏刀片的技法,谨慎尝试。起初,她还很生疏,甚至不小心割伤了牙龈,但忍住疼尝试几次后,很快便能勉强藏住。
随后慕瑾瑜望向浴室里唯一一套衣服。
看清形制,她顿时气得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好心绪。
即便以她一个男孩的目光,这衣服也是暴露、艳俗、并且过于风尘的。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女高中生身上,更应该是商K小姐甚至夜店舞娘的“工作服”。
薄到透肉、短到快要露屁股的蕾丝吊带裙,恨天高,渔网袜——谁家好人给女朋友穿这玩意儿?
慕瑾瑜愈发确定顾世豪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了,不亏!
她眸光坚定,眼中没有丝毫苟且,只有种神圣的殉道式毁灭。
自打慕建华死后,她生活在那个没有位置的家,每天都觉得自己像个沉默的火药桶,就在等一个火星子,把她点着,引线刺啦刺啦。
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嘭”一声爆炸,炸死任意一群坏人,炸死后妈那个贱.货,在河东省犯罪史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不怕死。
地府里太冷,正好,她可以先一步下去,揍死慕建华那个傻~,给妈妈搭个温暖的小窝,每天开开心心等她。
每次想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忍不住笑出浅浅酒窝。
遮掩声音的水龙头被慕瑾瑜关上。
她拿起衣服,动作凝滞片刻,刚才受惊,还没多少感觉,如今平静下来,那轻若无物的柔软丝裙静静躺在手上,象征女孩儿最大隐私的蕾丝文胸与亵裤与她坦诚相见,她的脸颊逐渐攀满红晕。
美人出浴,羞涩更衣,细雪般的明艳照人肌肤,逐渐蒙上一层夜的诱惑,初绽芳华的稚嫩妖娆胴体在裙纱下曲线毕露。
可惜这足以令坐怀不乱君子都升旗喷血的绝艳景色,却是自己的妹妹。慕瑾瑜丝毫不敢透过镜子看,从始至终,半眼都没乱瞟。
终于,衣服窸窸窣窣穿好,慕瑾瑜踩着超过十厘米的恨天高,一路踉跄扶墙走出浴室。
顾世豪趴在床上,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听见人来,他扭头一瞥,眸中顿时很好懂地闪过欲.火和惊艳,原本冰冷的神情也逐渐柔和。
“洗好了?洗好就赶紧过来。”
他招招手,语气变温柔不少,同时揉着鼻头抱怨。
“慕雪晴,你不要以为世上就你聪明,我们这些男的就全都是傻缺。你吊着我们,什么意思,我心底门儿清,配合你,那是哄你逗闷儿呢,你蹬鼻子上脸就不对了。”
他坐起来,拍拍床,自以为很帅地耍酷一笑:
“把你豪哥当凯子,我告诉你,做梦!今天你就两个选择——要么,做我女朋友,我绝不亏待你;要么,你让我把你办了,之前恩怨,咱俩一笔勾销!”
慕瑾瑜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她讨厌顾世豪,最讨厌的就是对方很幼稚,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偏偏还有一群同样幼稚的小屁孩儿,热衷于捧他臭脚。
两人打过架、斗过球、红过眼儿,胜负嘛,反正她自认没输也没赢,以前就“势均力敌”,今天?那更不可能在顾大聪明这儿栽跟头。
屏息静气,慕瑾瑜沉默缓慢靠近,直到仅剩半步之遥,眼看那犊子就要伸手搂过来。
倏然间,她舌尖吐出刀片,两指捻住,毫不留情朝顾世豪喉咙割去。
顾世豪吓了一跳。
可刚出手,慕瑾瑜就意识到两件事。第一,她严重高估了自己的力气;第二,她严重低估了脚下这双极其碍事的高跟鞋。
从换身起便始终萦绕她的那股“虚弱”,或者更准确说——应该是习惯了男子身体的强健,猝然变成女子柔弱纤细体魄,带来的不适应和错位感,令她动作比男人时足足慢了一半。
而这双她完全不适应的“恨天高”,更是在关键时刻,突然崴了她一下,令她失去平衡,动作走型,原本的割喉也变成乱划乱挥。
顾世豪有些发懵地接住少女右手挥过来的刀片,这才阵阵后怕。惊悚过后,他心中升起恼羞成怒,愤然攥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一把拽过,把这野猫重重摔到床上。
“贱.人!还想拿刀划老子!你说你至于吗!!!”
慕瑾瑜也不再装,睁大水灵灵的杏目,恨恨瞪他。
可她嫌弃夹杂厌恶的目光,却愈发激怒了这个半大男孩。
“艹!”
顾世豪把刀片往地上一摔,便开始解衣服,他双目泛红,似愤怒也似失望。
“你就这么恨我?之前那些温柔呢?都是装的?慕雪晴你演得真好啊!你演得真好啊!还他妈说什么我是你最重要的人!我是你爹!”
慕瑾瑜也不甘示弱,直接口吐芬芳:“来啊!狗东西!你今天敢碰你爹一下!你爹就划烂你金针菇!告诉你!你爹绝活儿多着呢!舌头藏刀片算什么!下边儿也能藏!”
事实证明——这一威胁极其有效,顾世豪脱裤子的动作显著慢了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僵持。
忽然,一阵门铃声,打破寂静的对峙。
顾世豪借这台阶又穿回裤子,狠狠瞪少女一眼,随即走到门边,只打开一条缝。
门外,赫然是那个之前带保安抓慕瑾瑜的领班OL少妇。
女OL的声音战战兢兢,点头哈腰,不断陪笑。
“顾……顾少,刚才酒店出事了,有人坠楼,警察马上来。那坠楼的人来之前还报过警,说您这儿正在发生嗯……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您看看要不您先……”
“什么不愉快的事?”顾世豪皱眉,不悦地驱赶,“我和我女朋友开房,能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赶紧滚,否则我让老梁开了你!”
话音未落,房间里突然有女孩儿扯着嗓子喊:“救命呀!!!强.奸呀!!!金针菇——捅——人——了——呀——!!!”
“艹!”
顾世豪气得锤了面前保安一拳。
保安吃疼捂着胸口,心底有苦说不出。
领班快哭了,她慌得发抖,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力扒住门,死也不肯撒手。
毕竟坠楼那疯子说得对——她被架住了,这头刚发生强.奸,那头来救女孩儿的人,就被她逼到坠楼,说他们不是同谋,警察信吗?法院信吗?
她小门小户,大好青春时光,不像顾少,可经不起牢狱之灾折腾。
原本她绝不会管这种破事,毕竟多一事不如省一事,麻烦是别人的,工作才是自己的。但现在两极反转,工作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撇清关系、不坐牢才是第一要务。
“顾少,您再这样,我真的就只能给您哥哥打电话了!”领班苦苦哀求。
顾世豪强硬地想关上门,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急得额头青筋暴露,都角力不过领班加两个保安。
他火冒三丈骂:“打就打!你们给我撒手!神经病!我跟我女朋友吵架!有你们什么事!”
“顾少,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条活路吧……”
“你们有病是不是?管天管地还管上别人情侣亲热了?”
“顾少……”
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七八分钟,谁也不肯放手。
慕瑾瑜跪卧在床边,裙衫凌乱,吊带脱肩,丝毫不知自己姿势有多香艳诱人。她搁屋里看得咯咯傻乐,时不时爆笑锤床,顺便拱火两句:
“阿菇,你这也不行啊?学校里吹得牛.逼震天响,原来随便找个打工人都能治你。”
“你给我闭嘴!!!”顾世豪丢了面子,脸臊通红,彻底上头,眼下什么哥哥、什么法律,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心底就剩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把慕雪晴这小骚.蹄子给透了!透到她服!透到她认错!透到她乖乖叫老公!
别说阿姐疼他,绝不会看着他坐牢,就算是真得蹲三年,他今天也认了!
坏女人必须得到教训!他说的!阎王也拦不住!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尤其耳边还回荡着自以为是掌中雀、盆中花的带刺美人,那夹枪带棒的嘲弄。顾世豪彻底破大防,他朝门外怒吼:
“你们都给我滚!今天谁也拦不住我!谁都不行!”
“哦?我也不行?”
一个冷冰冰的男声忽然插.进来。
顾世豪抖了下,他喉咙憋住,狠话戛然而止,双手缓缓缩回去,整个人就像只屙屎时突然被蛋塞住泄殖腔的母鸡。
许久,他颓然瘫倒,坐在地上,俊脸苍白望着门外。
“哥……你怎么来了……”
语气无比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