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记忆也太过久远,外加当时我后脑磕碰晕倒了,所以对那个人是没什么深刻印象的,只是在警察调取的医院监控里,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而已。
在我思考着要不要报警让警察来确认的时候,楼下接二连三驶来的大巴车,很快就占用了我脑袋本就不多的容量。
人一串一串的进店,多是可以喊做大爷大妈的年纪,连叔叔阿姨都很少,全都和丧尸似的,无脑的跟着举着小红旗的导游。
吴美丽三人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且在有了先前的准备下,动作都不慌不忙的。
刘明翠负责去给这一大堆人上茶,而何涛以及吴美丽则是进了后厨打汤,没有被安排什么任务的我,自然而然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脸大的汤碗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热的不行,只能带着隔热的后手套才能去碰,而大锅里的骨头汤早已熬的翻滚起泡,一打开盖子热浪就扑面而来。
听着吴美丽的吩咐,我开始往汤碗里加分装好的调料包,可还没弄几个,手上就粘满了塑料袋上的油渍,导致动作慢了不少,时常被何涛眼神催促。
看着又一堆粉末被乳白的汤水化开,餐车渐渐被占满,且还有似垒啤酒样堆起来的大碗,我隐隐有些不安。
后厨与前厅的链接,是有一个小台阶的,上下两层三十多碗汤不说有多重,光是满满当当的汤水就是很容易洒出来,特别不安全的样子。
“你先出去,这个我们来。”吴美丽阻止了我想帮忙的念头,直接开了口。
我出了后厨,站在拐角通往三楼的楼梯上,看着他们把餐车抬缓缓的抬着过了台阶。
何涛走在前面,对着一些还没有确定座位的人高喊:“麻烦让一下,小心烫。”时不时又无奈停下,去拍肩膀那些耳朵很背的人。
她们上汤时是没有专用的手套的,而是拿着两片店里包装好的巴掌大纸巾,手像是夹子一样把汤碗端上客人的餐桌。
店里基本没有散客,在有导游小喇叭的配合下,过程虽然看起来很是危险,但好在都是熟练工,并没有发生什么。
我才第一天上班,他们不敢让我干这种高风险的活计。
跟着看了好一会,许是见我不怎么自在,吴美丽就找来了一个小车和几个篮子,让我去收那些客人已经用完的菜碟子。
第一天的工作,累的有点让我出乎意料,晚八点又跟着他们收拾了一遍餐桌,拖地什么的,一直到了九点才算是忙完。
回家的路上,我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就掏出手机打了一个车。
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我才想起要是确定要在这里工作的话,买一个电瓶车会是一件必不可少的事。
回到家,奶奶依旧没在,不过她房间门是关上的,看样子已经早早的睡了,我才有空打开今天没什么时间看的手机。
会给我发消息的,就那么两个人,倒也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只是按照这样下去,聊天的频率可能会不可避免的减少。
我先是给王阳打去了电话,说了些有关于今天的事,却意外的引的起莫名兴奋。
“那女的好看不?”
“……”
不怎么想搭理这个性缘脑,我就把电话挂掉,转而打给了宋晴。
“喂。”
对面习惯性的应了声电话,就没有了后续,可能是在控诉我长时间不回消息的行为,且她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也忙的没有听见。
“好高冷啊~”我刷着牙,逗着她玩。
从声音来看,宋晴应该是在吃东西的样子,有很清晰的咀嚼音:“你……你个大忙人……还有时间打电话给我呢。”
“我今天重新找了个工作,有点忙。”
“找工作?小楠楠不要你了?”
“是啊,她马上就是幼儿园大班的人。”
宋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水,才抱怨:“找工作这事,你怎么不问我?来给我打工啊,工资肯定给你开的高高的。”
“你和王阳怎么一个样?”
“他给你开多少?”宋晴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不过对于她们这种富家子弟来说,却又好像没什么。
“我没去他那,刚在这边应聘上了端米线的活。”
“很累的吧?”
“还行。”
“……”
又闲聊了一阵,就没什么可说的话题了,虽说每天都有在聊天,可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她疑似喜欢我的这件事,也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黯淡无光。
日常的生活成为主旋律,浪漫爱情一类的东西,离着我越来越远。
在入职过桥米线店的第三天,我花巨资买了一辆三手的小电驴,加上维修刹车的钱,总计七百块。
上班下班,不怎么累的时候,就找找王阳和宋晴打游戏,倒也算过的轻快。
四月,三栋三楼的小楠楠在小区里哭嚷着不想去上学,可把急着去上班的安然愁坏了。
这算是自李华与安然同居后,我第一次偶遇到他们,但李华却是坐在小电驴上冷眼旁观着,不管不顾的。
小楠楠被拖拽着,并没有看到站在远处的我,直至上了车还是在哭,嗓子都快要哑了的样子,声嘶力竭的。
关于读书具体有什么用,我其实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是见大家都在努力,也就顺其自然的混进了人群。
以至于,现在面对李华和安然不同的观点,究竟孰是孰非一点头绪也没有。
上学当然重要,只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去幼儿园,能得到什么精粹的知识灌溉呢?
况且就算是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未来真的会坦坦荡荡吗?
要是像我一样,陷在某些困境里一直走不出去,恐怕读再多的书都是会没有什么用的吧?
就比如之前,在没有确信自己变成女生的时候,我就连和一个人说话,都会紧张无比的观察其神色,生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
有些东西,好像并不能判断一个人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但一些东西的缺失,又好似在无声的宣判着它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