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颜凌拽着飞到天上后，见她还穿着那身纱裙，宁寒立刻作势开闹。
颜凌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将幻化解除，露出里面的空乘制服。
“嗯？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愿赌服输而已……”
这样吗……宁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离飞到目的地还有一小段时间，在颜凌的灵气环绕下，呼啸如刀的罡风化作微凉清气，徐徐掠过宁寒的脸颊，无端地让他感受到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话说……咱俩认识多久了？”
“十九天零八个时辰……你问这个干嘛？”
颜凌望向宁寒，后者却低头思考片刻：“有个关于我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你不许和我卖关子。”
“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一个月零几天。”
颜凌一怔，他的意思难道是……
不算秘境里时间流速稍慢一点的话，原来他这辈子其实有一半时间都是和她度过的吗？
“得了吧你……”她很快意识到了宁寒的文字游戏，“你就不挂念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吗，不会……想回去吗？”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不会吧，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颜凌的问题问得突然，可他也说不上来前世的二十多年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牵绊，除开那个破碎的家庭之外，或许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渊墟》的问世，不过他所穿越的这个世界，又如何不是以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了结了他的夙愿呢？
“是这样吗……”不知道是不是因宁寒的回答而产生某种不可言说的欣喜，还是他那副故作老成，显得一本正经的态度，颜凌不禁扑哧一笑，“照你的意思说，你来这里之前还是个挺失意的家伙喽？”
“不能这么理解的，只不过那个世界已经没有能载我的船了。”
“你又在讲我听不懂的话了，可你好像又知道许多我的事情……”
她轻咬嘴唇，将还未说出的后半句话又压回到了喉咙里。
那半句是：“就好像……你什么都懂之后，就再也不会产生什么探索的欲望了。”
宁寒一抬头，就看见颜凌被风稍稍撩起的发丝，一时间有些恍惚。
颜凌的这句话让他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所以自己现在，又是如何看待她的呢？
她或许曾经只是他在无数个星夜里创造出的，名为NPC的角色之一，宁寒自认见到颜凌的第一面，依然不可避免地去用这种心态面对她。这个过程就如同寻宝一样，若是开局就拿到了机关分布和藏宝图，也就提不起一点探险的兴致了。
可她又是那么真实地拥有作为人的喜怒哀乐，有属于她的前世今生，更有……敢于挣脱他所草率既定下的未来的勇气。先前他听着她与地灵聊那些熟悉的日常，却一点都没觉得乏味，或许就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早就不知何时，摘下了对她的那层滤镜吧……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又有点陌生了。”
“陌生？比如呢？”颜凌的眸子微微一亮。
她真的很好哄，又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实际上她也已经不知何时摘掉了对宁寒的滤镜，她先前的郁闷，也只不过就是空中楼阁罢了。
“就比如，你真的很喜欢月白色。”
宁寒好奇地抬头看看，颜凌脸色一红，连忙慌乱地将双腿夹紧，微微把脸别过去，而后却是一怔。
不对啊，她今天根本就不是月白的……这个无赖，她还穿着裤袜呢，他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现在不过是挖好了自证陷阱的坑，在底下等着她往里跳。
“我愿赌服输是我的事情，所以你不许再那样……盯着我看。”
颜凌这句话算是掐灭了宁寒的求知欲，可虽说如此，被这样直勾勾地注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总感觉宁寒现在就和直接躺下观察没什么区别。虽说还有黑丝的遮挡，可在她习惯了裸足之后，总会下意识将这件事情给忽略掉。
于是她悄悄地活动足趾，感受到足尖细腻的丝织触感，才确信自己裙下其实并非一览无遗的，羞耻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压下几分。
可她依然有些紧张，活动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悄悄低头看去。
然后发现宁寒正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被她撑得透明的袜尖上，他的喉结还动了动，貌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
“好看吗？”
“好看，要是能摸一下就……”
宁寒眼巴巴地伸出手去，然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她不善的目光。
“把你丢下去信不信。”
她松了松手，吓得宁寒一个激灵，连忙求饶。
“别，你肯定不舍得丢下我的对不对。”
“那说不定呢，我可是魔修，既然已经不想寻短见了，遇到危险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你抛弃掉。”
她得意地摇晃着拴着宁寒的绳子，声音很轻很轻。
希望她只是在吓唬自己……宁寒拍着胸脯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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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辈提到的囚阵所在。”
在宁寒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高空飞行，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颜凌提了提他的绳子。
“哪有囚阵？”宁寒揉了揉眼睛，放眼所及，两人所在的地点不过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森林。非要说有什么能引起宁寒兴趣的，那大概就只有林间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毕竟这种僻静地方一般都是仙子沐浴的好去处，好好搜一搜说不定真能捡到一身衣服啥的。
颜凌看着宁寒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无语地揉了揉额头。
瞬息间，两人已经落至了那片湖泊旁，这一接近，却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感受到了吗？”宁寒望着眼前的湖水，心里却不由地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是冥祖的异色灵气……”颜凌拉着宁寒来到岸边，与他一同注视着这片望不见底的湖泊，还有湖泊中央悬浮着的那代表阵法的祭坛。
“很显然，造这个湖的家伙肯定没好好学物理。不过我还是很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需要靠一整个湖那么多的液态冥气给囚阵供能才能将之镇压。”宁寒看着那完全映照不出两个人面容的冥气湖泊，丝毫不掩盖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可此地又与他记忆里的困龙阵相去甚远，就不免得产生更多疑惑。
“可惜这些冥气貌似已经沉寂了许久，也就是说，这座囚阵所压制的东西，大概也早就已经……”
颜凌舀起一捧水在手心，目视着它们缓缓从她的指缝之间流尽，“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冥祖他被葬在……”
说话间，颜凌带着宁寒来到祭坛旁，后者将手贴上祭坛，靠玩家红利读取了这座阵法的属性。
“哪有自己关自己的……不过也大差不差，因为阵里还有一股不是那么精纯的冥气，死在这底下的大概是和你们冥祖有关系的大人物之类的，至于他为啥被镇压……一个八阶囚阵而已，怎么说，要不要把它给破开看看？”
“破开？还而已？”颜凌咬了咬牙，他真把她当陆地神仙了是吧，八阶大阵说砸就砸，这种事情就算许厉年亲自动手可能都要花上几百个年头，还不一定能成。
“既然此阵是冥祖的手笔，能不能破开还真不一定。”宁寒抚上颜凌指间的戒指，天阴魔气一闪，就将那块玄冥令给抽了出来。这块令牌自从进了祖境就失去了光泽，此刻却从内部传来清晰的嗡鸣声，似是在与这庞大的冥湖共鸣。
宁寒将玄冥令递回给颜凌：“你若是不随身带着这个东西，我们大概连这片树林都进不来。试试吧，用这个当媒介抽干这片湖里的灵气，然后可能真的要用砸的了，把囚阵给砸开。”
虽然已经嘱咐好了，可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还刻意嘱咐了颜凌一句一感到不对劲就马上收功。
颜凌目光一阵闪烁，却还是操控着玄冥令飞到祭坛上方，开始源源不断地吸纳那无根浮萍般的一湖冥气。
湖面在她的吸收下凝聚成一个漩涡，宁寒在一旁看得却皱起了眉头。
漩涡……太浅了。
像她这样狂暴地牵动灵气，为何只有这么小的漩涡，就好像……
就好像有东西在下方堵着一样！
宁寒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方才的违和感来自于何处了。
“快，停手，保护玄冥令！”他连忙提醒颜凌。
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下一瞬间，湖底闪电般地探出一个数十丈宽的巨大蟒首！在两个人视线中将那泛着妖光的玄冥令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