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未来才选择和叶歌进行交易。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随便说说倒是没关系，可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她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所以现在薇娅宁可硬顶着这种痛苦也不愿意松口，只是默默地盯着叶歌。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既已签订的契约谁都不能违背，就算是我也一样。现在我已经支付了全部的报酬，要是你决定背约的话我会很难办的。”叶歌端起红茶抿了一口，像是在欣赏着薇娅不断挣扎的表情，“背约的人，会被恶魔收走全部的灵魂。这样你就没有继续和我交易的筹码了。”
“……我并没有背约。只是在违抗你的命令而已。”薇娅微微摇头，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无法责怪叶歌在契约上耍心眼，因为签字的人是她自己，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检查清楚。既然决定了要和恶魔进行交易，她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而且薇娅很快也找到了契约中的漏洞，作为女仆在这里工作可不意味着要服从叶歌所有的命令。虽然她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漏洞并不足以令她摆脱眼下的窘境，但也多少得到了些可以继续和恶魔谈判的筹码。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仆啊。”叶歌拍了拍手，令薇娅从背约的痛苦中解脱，“好啦好啦，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就算了，身为主人也得体谅一下女仆的心情呢。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现在所签订的契约只是临时契约，要是你一直摆着这种不合作的态度……”
后面的话叶歌并没有说下去，可薇娅已经理解了叶歌的意思。她自己也明白，叶歌给出的交易条件到底有多么诱人。就算是要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愿意这样做的法师也绝不在少数。
“……你有必须选择我的理由，所以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取消交易。”可薇娅稍作思考后，还是轻轻摇头道。这是她在经过观察之后才给出的结论，无论是小夜还是叶歌的态度都可以作为佐证。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但薇娅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叶歌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笑道：“薇娅·菲利亚·阿斯兰特，你的灵魂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值钱得多。如果只要付出那么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得到你，那谁又会拒绝这么划算的买卖呢？”
“告诉我这种事情不要紧么？”薇娅越来越搞不懂叶歌到底想做什么了。
“如果是对其他人，我不会这么说。但你是那么骄傲的人，当然不屑于修改我们之间的契约。”叶歌不在意地说道。
“哼……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薇娅像是赌气一样别开脸，抱着托盘轻哼一声。
“恶魔的权柄可是很方便的东西，就算是你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都能轻易地知道。比如说，今天你穿的就是白……”叶歌笑嘻嘻地说道。
“不准看！不准说！你这好色恶魔！”薇娅脸都憋红了。她听了一个开头就知道叶歌说的是真的了，当即举起手里的托盘打算朝这个家伙砸去。
“骗你的。其实只是随便猜了一下，难道猜对了？”叶歌举起手挡了下，不痛不痒。当然，薇娅也没有特别用力，只是羞恼时下意识的反应。
“去死吧。”薇娅心中对叶歌仅存的些许好感都消失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叶歌一眼。她总算知道小夜说的“恶趣味”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面对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真是让人难过，本来我还打算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的。哎，还是索菲对我比较好啊，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叶歌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下。
“她就是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才在上次的实战考试里赢了我吧。我才不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薇娅没好气地说道。她就算是死，死外边，也不可能主动去讨好叶歌。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明明你都不知道我和她的交易内容是什么。”叶歌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她自己告诉我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你的存在。”薇娅没好气地说道。她和索菲不算是朋友，只是在同一个班级里，脑海中有个印象而已。后来她调查过才知道，索菲是学院特招进来的“贫困生”，家就住在菲利亚城的下城区。
菲利亚魔法学院每年都会进行大规模的招生测试，专门寻找魔法资质较高却无法负担学费的平民，以无息贷款的形式让他们入读菲利亚魔法学院。这样特招进来的学生虽然在基础上远远比不过正常入读的其他学生，但多数都能给学院带来不错的回报率。
在卡杜拉帝国，法师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如果特招生能从菲利亚魔法学院正常毕业就相当于完成了阶级上的飞跃，甚至有可能会被那些大家族看中。
因为法师的“资质”是可以进行遗传的，就算是法师与普通人的孩子，诞生出有资质的孩子的概率也远高于普通人与普通人的。
当然，资质只是其中一部分，后天的学习要比资质本身更加重要。所以大部分特招生在学院里都不算特别起眼，就算资质再怎么优秀也很难比得过那些从小就开始学习魔法的普通学生。
就像薇娅自己，其实在入学前她就已经通过一级法师的评定了，就算是学院里的老师也未必会比她的家教更优秀。
学院对她的意义更多是展现自己的平台，以及维护家族的传统。如果她的资质不够优秀，家里根本就不会允许她过来学院入读，所以每次考试薇娅都必须名列前茅才行。但是在上次的实战考试中，她对上了一个平时不甚起眼的特招生，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
那场惨败对薇娅的打击颇大，就连后续的考试都无心应付了。说来她并不是震惊于索菲在那场考试中表现得多么优秀，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大哥和二哥的阴影中，就算是遇到真正的天才也不至于打击到她。那次考试最后是由索菲得到了实战第一名。
后来她拉下脸去找索菲，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她发生蜕变的真正原因。
——在这间名为“阿斯蒙迪斯”的咖啡店里，有一位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恶魔。
如今薇娅自信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肯定能打败索菲重新夺回年级第一的位置，就算是家族里的其他人也必须高看她一眼。她有不得不完成交易的理由，哪怕是要委屈一下自己也必须这样做。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吗。但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和她交易的既不是‘资质’也不是‘力量’本身。她从我这里取走了一些最微不足道的报酬，最后打败你也是凭借她自己的本事。”叶歌轻笑道，“比起她的觉悟，现在的你还差得远呢。”
恶魔的权柄拥有着支配与再分配的力量，而“位格”本身更是通往神之座的通行证。在这近一年时间的验证中，叶歌逐渐掌握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也理解了“位格”本身的意义。
简单来说，“位格”就是成神的资质。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陷入混乱，为了得到更多的乐子而支配整个世界——这就是恶魔应该做的事情。
此为，恶魔的【欢愉】。
当然，现在的叶歌还未成为真正的【欢愉】之恶魔，还差些许才能与自身的位格完全融为一体。在得到位格以后，他还从未品尝过真正的愉悦，那种令灵魂都要为之沸腾的愉悦！普通的享乐已经无法令他的灵魂满足，必须是更加深刻的，更加令人动摇的愉悦才行。
交易与契约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本身。他想要薇娅的灵魂，想要她的一切，但更重要的是欣赏少女心甘情愿奉上一切的过程。
不然，他又该如何落入地狱，拥抱恶魔的新生呢？
“不可能。我特意调查过她之前的成绩，那种程度根本不可能打败我。更何况，她对魔力的利用率简直骇人听闻，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那种程度。”薇娅断然地摇头道。正是因为亲眼见证过，她才不愿意相信叶歌的话。
“要是她不够特别，又怎么会被我选作交易对象呢。没有价值的灵魂就像是路边的野草，就算攥一把在手里也只会嫌弃脏了手。”叶歌拍了拍手，用温和的表情说着相当恐怖的话。
“那我也是特别的吗？”薇娅盯着叶歌的眼睛，仿佛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她还不知道叶歌选中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心里有过许多猜测，但最后都被她自己一一否定了。对于恶魔来说，她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足为道。
“你知道吗，薇娅·菲利亚·阿斯兰特。曾经，你的祖先在这座学院埋下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足以令她摆脱‘人’的枷锁，拥有堪比着神明的伟力。我只是感叹你们家族明明守着这么一个巨大的宝藏，反而痴迷于宝藏散发出来的琐碎星光。”叶歌竖起手指，循循善诱道。他知道薇娅一定会上钩的。
“……这就是你选择我的理由么？”薇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理由，她确实可以接受。至于那个宝藏是什么，薇娅打算回头再去偷偷调查一下，或许能从二哥或者是校长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阿斯兰特家族确实藏了不少秘密。
“你能拿到它就最好了，拿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叶歌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随口应付道。
“……你该不会在是在骗我吧。”薇娅有些无语。刚刚还说有宝藏呢，现在就完全不在意了。恶魔的话果然一句都不能相信。
“我怎么会骗你呢。”叶歌笑嘻嘻地说道，甚至伸出手轻轻点在薇娅的额头上，“只不过比起宝藏，我更想要你，还有你的灵魂。”
“哦。”薇娅故意摆出一副冷漠脸，一巴掌拍开了叶歌的爪子。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去找一找叶歌说的宝藏了，至于这家伙说的话……确实是一句都不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