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哪个名人说过的，或者是宋松文什么时候在她眼前念过——总之是意思差不多的话，仿佛黑夜里的闪电一般，在白夜脑海里劈下。

“菲瑞，仔细想想看，那个寄生变态狂，为什么要来找我来说之前那一通话？”

白夜高居在楼顶，骚乱的城市尽收眼底，还不等妖精回应，便自问自答道：

“他找到我，告诉我那些什么杀掉他的本体，寄生体就能恢复之类的，无非就是为了引导我，做出他希望的行动来，然而有一点是真的，如果我现在冲下去，不管不顾地杀掉所有的寄生体，那他确实只能毫无办法，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他告诉我的一切中，都隐藏着他的目的，那个目的就是要使我对他的寄生体大军投鼠忌器。”

“嗯，小白夜分析得有道理呢。”菲瑞附和着点头。

白夜越说越快，思路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会害怕我对寄生体出手？害怕我削减他们的数量？他是需要时间与空间，来扩张他的寄生群体，可那有什么意义？”

“扩张寄生体大军，必然不可能是他的最终目的，因为那家伙自己也清楚，这样的寄生体，无论来多少都是无法击败我的，因此扩充寄生体同样也只是过程而非最终结果。”

白夜梳理着自己的想法，给出了推测：

“那么我想，当寄生体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也许就会触发别的什么手段，而那家伙确信那手段可以威胁到我。”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的通了。”菲瑞鼓掌道，“那么小白夜，你打算怎么办呢？”

白夜闻言，默然许久：

“他……有一点没有说错，听见这些被寄生者——还有活路，我确实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下手了。

迟疑，可迟疑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可是，如果听信了他，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去找，恐怕也会让他遂愿吧。”

“所以说，我会想到两全之法，让他所有的算盘都打空的——”

白夜歪了歪脑袋，轻轻用手摸着头发，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似的，随后一蹬地面，飞向天空。

……

咚咚咚。

咚咚咚。

是谁在打拨浪鼓吗？

奇怪的敲击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姜栩缓缓睁开眼，随后进入大脑的，就是嘈杂的吵闹声：

“姜小姐，姜大姐，姜委员，姜领导——我问你事情呢，你听见没？”

姜栩抬起头，眼神对上焦距，看见宋松文站在车门外，敲打着车窗：

“我不是让你开车吗——你在外面干什么？”

随后看见了，身后加油站的红色顶棚，声音终于真切地传进大脑：

“所以说，问你话呢？你这车是加汽油的还是加柴油的——”

“什么汽油柴油的……”

姜栩浑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妈的你要寄吧干啥？这是加专用油的！”

“那完蛋了。”宋松文一摊手，“我已经加进去了，还有五百多公里呢就要没油，差一点我就开不到加油站了。”

“后备箱不是有备用油？”姜栩那两只细细的眉毛，几乎要倒竖起来。

“一滴也没有了。”宋松文耸耸肩。

“所以说，你加的是什么……”姜栩只感觉青筋直跳。

“汽油，95的，98的这里没有卖。”

姜栩闻言，仿佛泄气般靠倒在座椅上：“算了，没事，普通油也不是不能应急用……等回去了大修发动机……还是换一辆吧。”

宋松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手里端着一杯加油站里附赠的咖啡：

“可是我查了，千度上说——”

“你闭嘴，好好开车。”

宋松文连忙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再说，随后拧开盖子，喝起了咖啡，又拆开一根能量棒。

“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姜栩本来又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车子半天没有动静，复又睁开眼，于是看见宋松文吃吃喝喝的情形。

“姜领导，我这是实在顶不住了，要知道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姜栩见状，摇摇头，想要闭眼继续睡，一时又被宋松文咀嚼食物的声音，吵得睡不着觉，只好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喂，宋松文，我说这个——”姜栩用肘窝捣了捣宋松文，把手机凑到他眼前：

“你看这个，这是不是你老家——”

“领导你还看短视频网站啊——”宋松文瞪大眼睛，差点却没一口咖啡喷出来。

只见播放的视频视角里，街道上仿佛丧尸一样的，失去了理智的人群，正在张牙舞爪地行进着，路人们惊慌逃散，惨叫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幕后的天空里，一个浑身缠绕着白光的模糊人影，在空中一闪而逝，随后在镜头的抖动中，一道光焰组成的牢笼从天而降，笼罩住了发狂的人群们。

评论区里大都是些“特效不错”“镜头太抖”“28秒绿幕没去干净”的发言，但宋松文知道，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

“看见了吗？”

“看见了……”

“看见了你磨叽什么呢！”姜栩气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宋松文面色一变，一面发动汽车，一面从口袋里掏手机：

“坏了，怎么把这事情忘了，我得给我姐打个电话！”

宋松文一手扶着方向盘开车上路，一面拨打号码，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松了一口气。

“喂，喂？姐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你那边好像有点吵——”

“小松——你晚上不回家去哪——不对，你现在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回头和你算账！那边的——快压上去，不要放走了！带防暴盾！喂，喂，我挂了啊，没和你说话！”

嘟嘟嘟嘟——电话挂断。

听起来，似乎宋竹清此时就在冲突的第一线，好在听声音人还算是精神的，甚至显得有点亢奋。

宋松文默然，心脏仿佛悬了起来。情势急转直下，海涯口市的事态恶化速度似乎快得有点过了头——说到底，谷臣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栩听了电话内容，抱着双臂坐在一旁，却只是冷笑道：

“你这种人还有姐妹吗？真是难以想象。”

宋松文以沉默作为回应，只是猛踩油门，汽车冲上公路，化作一道烟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