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土的空气从不温柔,永不停歇的狂风伴随着携带放射性的尖锐颗粒,彷佛利刃缓缓割裂着所有人的喉咙。即使身处汉莎边缘,隐隐作痛的嗓子也使得火车站大多数人都本能的避免多说一句话。
To land…To sea…To Destiny(去陆地,去大海,去面对天命)
No mountains high No oceans deep(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老旧的火车站墙壁上,还保留开拓者当年开拓恶土的宣传画,画面上的开拓者们身披简陋的防尘披风,高举汉莎的黑底银色彗星旗帜插在恶土定居点前,身后是定居点一望无际的绿色与湖泊,前方是更广阔的荒芜恶土。
这虽是一幅宣传画,内容却并非虚构。曾经的开拓者确实在恶土营造了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人间天堂。
只是如今,这曾经令所有汉莎年轻人一眼就心潮澎湃,跃跃欲试的壁画早已斑驳褪色。彷佛在向好战的人们控诉着被碾碎的梦想。
有人说,汉莎百年轰轰烈烈的文明复兴运动已经失败了……
那些为了追寻未来而走向恶土的开拓者们的牺牲,全湮灭在了恶土的滚滚红尘中。
我不信。
要是谁当着叶芙蕾娜的面说这种话,肯定会挨她揍吧。
“杜戈尔,小伙子们在外就拜托你了。”
冈萨雷斯老爹拍拍我的肩膀,为正准备登上施工车队的我和九个铁路工人班组送行。
轻轻拍在肩头的大手,像是一杆重担,使我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个碌碌无为的青年。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没有多说,只是对冈萨雷斯老爹握拳道:“我会的。”
莱昂哈德元首无法为我送行,不过安装在移动起重机和装甲列车上的无线电也送来了他的“祝福”。
“杜戈尔,医疗列车里装载了数千名在战争中身受重伤的妇孺老幼。修复铁路,护送他们去新避风港接受治疗……叛军对汉莎的核打击已经严重动摇前线将士的士气,必须确保受伤的汉莎将士和人民尽快接受医疗援助。这份重担我只能交给你们。霍夫曼将军会拦截叛军的攻势,开拓者也答应派出医疗车队为你提供支援,但你得做好事情变坏的打算……”
“明白了。莱昂哈德长官,请放心,灰钢不会让汉莎失望。”
莱昂哈德心里应该明白,我一向会在心里做好最坏的预案……
“一路顺风,注意保持联络畅通。汉莎紧急防务委员会,结束通讯。”
我转过身,看着再次繁忙起来的破旧火车站。
好不容易从各处抽调而来的军队、新入役人员,甚至包括打着绷带的轻伤员。正协助着焦头烂额的医生,把刚从核爆沾染区里救出的平民依次送上臃肿的装甲列车。
老人压抑的喘息,孕妇低声的抽泣,以及孩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呻吟,无一不令我深刻的体会到这场战争的代价。
眼前这压抑的场景自然也感染了梅丽莎和雪莉爱菈,她们一到火车站,看到眼前混乱不堪的惨状,就坐立难安的准备上去帮忙。
但我阻止了她们:“他们会搞定的,每个人都要保证自己份内的工作。控制好体力,这是我们工业区的纪律。”
我指向铁轨方向,装甲列车靠后的部分,有一截外型明显不太一样的车厢。
那便是灰钢兄弟会为此次行程(和叶芙蕾娜)专门打造的特殊养护室。
“梅丽莎,我需要一路维修通向新避风港的铁路,并保证没有破坏分子打算‘搞鬼’。白天恐怕会很忙,所以只能拜托你和魅音一起照顾好叶芙蕾娜。列车上挤满了重症病人,但我不准你分心。”
梅丽莎点点头,倒是没有为难:“明白了。”
我这么说可能显得有点私心,但在汉莎,奉献与获得本就严格对应。至少在明面上如此。
“我呢?我跟达令一起坐车,帮大伙烧烧饭怎么样?”雪莉爱菈勉强拨开口罩,说。
今天一大早,我就把雪莉爱菈的母亲接到了自己家里,谢绝了她同行的提议(她受了轻伤,需要养护)。在食品区的住所毁于战争后,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权宜之计了。在混乱的汉莎,至少工业区还维持着一夕安宁。
至于梅丽莎的母亲,得益于提前搬出了市中心的住所,所以也幸运的在核灾难中逃过一劫,如今正身处军管局保护区。只是她作为教师的工作,恐怕暂时无法维系了……
我摇摇头:“雪莉爱菈,跟昨晚谈好的一样,我需要你看住夏尔莎。务必做好觉悟。”
“……明白了。”雪莉爱菈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虽然我们跟夏尔莎谈好了合作条件,但她随时可能因为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失控,如果她做出出格举动,不要犹豫……制止她。”
为了防止夏尔莎失控,我对雪莉爱菈的义体又做出了新的调整,包括随时“制止”夏尔莎可能的妄动的保险措施。
理论上,我并不需要为夏尔莎的生或死负责。
“在火车上注意点,恶土很危险,随时可能产生有毒沙尘和辐射。下车一定要穿好防护,以及……注意车上有很多小孩子,小心他们调皮。”
汉莎作为共和国的制造中枢,整体的风格,即使抛开工业区也称得上钢铁丛林。在这钢铁丛林中调皮玩耍,一不小心就会被钢铁的机床或车轮碾为齑粉。所以在汉莎百年发展中,不机灵的熊孩子基因,差不多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意外给物理灭绝了。剩下的至少也是魅音式的。
“唉~达令真会关心我们呢。放心吧,便当我会好好为大家准备的。不过爱心便当就独达令一份哦。”雪莉爱菈轻松的摆摆手。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恶土的可怕之处在于那里的污染会一点一滴,一分一秒的伤害长期暴露的人。”我说。
“诶~~~这不是过去老保们经常提的‘汉莎女性不能服役’的借口之一吗。”
“哈哈哈……总之多加注意吧。”
抛开键政时的攻击性。客观来说恶土的放射性污染对男女的身体伤害都是严重的。特别是对生育能力的危害,已经被许多医学研究准确证明了。
在恶土结束服役的男人,如果想与爱人有后代,一般都会选择先在汉莎度过一段为期一年半载的“备孕期”,配以药物和激素治疗。医学研究表明这样的举措能让新生儿患病率显著下降60%-90%(根据不同人群和时期长短)。
但不同于男人的“小伙伴”能够随着时间勉强恢复;恶土辐射对女人身体的摧残似乎更为残酷,接触恶土污染的女性会长期承担后代畸形夭折的风险,甚至直接相关生理机能失效。
也许最初建立汉莎的先辈根本没有考虑人权、平等之类的东西。制定“当公民,男服役,女造人”这样的恶劣制度,反而是基于冷酷的现实。
开拓者们曾试图在恶土建立起一个个定居点,科学站,以此改变恶劣的环境对汉莎的“异化”。可战争使这些先驱者付出的努力几乎倒回了原点。我不知道新避风港的反抗军们现在对汉莎和雷德利的叛军抱着怎么样的心态,但这也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无论如何,我现在肩负着包括叶芙蕾娜在内数千人的生命安危。而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修好铁路,维持畅通,让医疗列车里无数将死之人及时赶到他们最后的希望之地,也是开拓者在恶土仅存的绿洲——新避风港。
——下面是作者的话——
这张的插图依然是用AI生成的,作者电脑水平太次,弄不出想要的效果。
感谢一位叫“打工战士阿万音”的朋友协助。
最初的插图是下面这样的,但旗帜颜色不符合汉莎旗帜黑底+银色彗星的描述。
而且汉莎使用的语言也是架空世界的语言,所以作者又进行了一些后期修改,标语替换成了特殊符号。花了好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