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突兀的猫叫让薇娅回过神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刚才一直趴在书桌上打呵欠的黑猫已经跑到了自己身旁，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眸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虽然这种感觉很诡异，但薇娅确实从黑猫眼中看出了如此情绪。
“……我会履行契约的。”大抵是出于某种难以启齿的心理，薇娅开口对黑猫说道。
可下一秒她竟然听到黑猫开口说话了。
“已经签订的契约谁也不能轻易背弃。”黑猫晃了晃脑袋，悠然地说道：“我从你眼中看到了贪婪与决意，看来你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是的。”薇娅顾不上惊讶，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就连真正的恶魔都已经见到了，猫会开口说话倒也不值得多么惊讶。
“不过我还是劝你再多考虑一下吧。与恶魔签订契约，要付出的代价或许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沉重，到时候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黑猫伸出爪子轻轻按在薇娅的手背上。
微弱的魔力从链接处传来，令薇娅多多少少恢复了休息精神。虽然这些魔力并不多，但已经足够她重新梳理好自己的状态了，连带着混乱思绪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你是他的使者吗？”薇娅不由得问道。她无法从黑猫身上感受到任何的魔力，也就是说眼前这只猫并非魔兽，但这些魔力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们可不是那么疏离的关系。不过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理解我是来监视你的就可以了。我就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意志所致。”黑猫摇了摇头，“我的名字是小夜……虽然我很不喜欢主人的起名的品味，但我特别允许你这么称呼我。”
“监视……是担心我会违背契约的内容么？”薇娅不由得问道。
“既已签订的契约谁都不能违背，我只是担心我那孤独而傲慢的主人会忽然心软罢了。不管怎么说，他看起来还挺中意你的。”黑猫轻叹口气，也不知道一只猫到底是怎么做出的如此拟人化的举动。
“他到底是怎样的恶魔？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外的恶魔吗？”薇娅对这方面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每一位法师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心，这也是成为法师的必要条件。
“已经没有了哦，我的主人就是此刻仍旧存在于世间的唯一的伟大恶魔。”小夜摇了摇尾巴，看起来很中意这个问题，“只是他心中仍旧存续着对‘人’的眷恋，大概是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吧。但是谁让他是我的主人呢，就算要耍任性也只能由着他来了。”
“他很任性吗？到时候不会对我提一些难办的要求吧？”薇娅回想起叶歌那副有些欠扁的表情，明明笑容和言辞都无可挑剔，但就是莫名的有些想胖揍他一顿。
“一定会的。如果不好好刁难你，又怎么能满足他心中的恶趣味呢。”小夜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好好挣扎吧，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或者说，他就是想看到你不断挣扎的模样，要是那么快就放弃了可是会变得很无趣的。真是个坏心眼的主人啊。”
“告诉我这些真的没关系吗？”薇娅骤然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眼睛微微眯起。
“没关系，你迟早会知道的。如果连现在的代价都无法承受，你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恶魔或许会心软，但是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生意。”小夜瞥了薇娅一眼，“现在的你还不能理解支付代价到底意味着什么。”
“支付四分之一的灵魂，对吧？如果我签字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薇娅当然记得写在原版契约上的代价是什么，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并不完全相信叶歌的说辞。可现在这个问题就值得她好好去思考了。
所谓的四分之一的灵魂，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单纯的四分之一的寿命，那少女肯定眼都不眨地就签字了。但直觉告诉她，这份契约并没有那么简单。所幸，除了她以外还有索菲也签订了完整的契约。虽说她和对方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厚着脸皮去问问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契约的代价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在你决定签订契约之后，你的灵魂正在不断升值，并且会变得越来越值钱呢。好好加油吧，灰姑娘。”黑猫好整以暇地开口道，那双宝石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晦明不定的光，显然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这是什么意思？”薇娅没有理解这句话。交易的条件不是从一开始就确定好的吗？
小夜看了薇娅一眼，仅仅是微微摇头，转头走向书房的门口。
薇娅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恰好书房的大门被谁敲响了。
“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女仆的声音，是催促她出来吃午饭的。以前薇娅也会废寝忘食地进行练习，而艾尔莎的存在便是为了监督与保护她。门口打开的一瞬，小夜便直接从门缝钻了出去，吓了艾尔莎一跳。
“我马上来。”薇娅还以为小夜是要回去了，赶紧追了出去。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小夜只是三两下跳到了餐桌上，挑挑拣拣最后叼走了一块三明治。
小鱼干确实不错，但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大小姐……”艾尔莎欲言又止。她本来是想把小夜赶走的，但薇娅主动拦住了她，好像是默许了小夜的行为。
“它愿意待在这里就顺便喂一下吧，不用赶它出去。如果二哥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下午我要出去一趟。”薇娅说道。
“好的。需要我和您一起吗？”艾尔莎点头道。
“……不用。”薇娅脸色微微一僵，“我只是想去咖啡店那边喝杯咖啡，散散心而已。今天的练习已经快到极限了，等晚上魔力恢复了再继续吧。”
就算撕烂她的嘴她也不可能告诉艾尔莎，她是去咖啡店应聘当女仆的。希望这件事不要传到二哥耳中吧，不然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不知道要取笑自己多久。
不过不是薇娅自夸，平时她在学院里还是挺受关注的，暗恋她或是对她有想法的人大概能从这里排到校门口去。要是真的去了咖啡店里当女仆，说不定没几个小时这个消息就要传遍整个学院了。
唔……确实得想个借口了。
各方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