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卡歪着头打量她，淡金色的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这是要去参加圣城阅兵，还是来谈合作的？"
莉维娅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侧的匕首柄上摩挲着——那里藏着三支淬了麻痹药剂的飞刀。胸甲内侧的暗袋里，圣光箭矢的羽毛轻轻摩擦着她的锁骨。每一件武器都经过精心调整，既能随时取用，又不会影响行动。这不是普通的戒备，而是一个随时准备战斗或逃亡之人的全副武装。
"谨慎总没错。"她最终低声回答，目光扫过每一个阴影处。
莉维娅的情况很糟糕，既然霍克已经给了她任务，什么时候被暗算也不奇怪。
"放松点，"艾丽卡轻笑一声，指尖绕着发梢打转，"赛琳娜虽然脾气差，但至少不会在见面时就捅你一刀...大概。"
莉维娅的嘴角微微抽动，这个"大概"让她的手指又往匕首靠近了半寸。
就在这时，头顶生锈的管道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莉维娅瞬间转身，十字枪已经滑到手中，枪尖的亚麻布被气流掀开一角。
"哟，这么热情？"
赛琳娜倒挂在管道上，暗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月光穿过她发丝的间隙，在她带着虎牙的笑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镜片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艾丽卡，"她慢悠悠地说，机械臂的关节发出威胁性的嗡鸣，"你这贵族丫头又给我找麻烦？"
艾丽卡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就算我不说，阿德里安也会..."
"那家伙的烂好心迟早害死我们所有人。"赛琳娜打断她，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她的靴子踩碎了几片玻璃，碎片在月光下像散落的星辰。"所以，"她转向莉维娅，机械义眼的焦距不断调整，"教会的高贵骑士也会来求我们这些地下老鼠帮忙？"
莉维娅强迫自己慢慢收回十字枪，但指节仍然泛白。"请让我见见阿德里安。"她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哦？"赛琳娜的眉毛高高扬起，"教会的人现在也学会用'请'字了？"
艾丽卡适时插话："赛琳娜..."
"行吧行吧，"赛琳娜摆摆手，机械臂突然弹出解剖刀。刀尖在莉维娅胸甲上轻轻一划，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跟我来。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要是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后悔踏入这里。"
莉维娅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胸甲上那道新鲜的划痕就是证明。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赛琳娜话中的暗示：这里显然不止一个出口，也不止一条退路。
"我明白。"她轻声说，跟着赛琳娜向工厂深处走去。背后的十字枪似乎比往常更沉了些，就像她此刻的处境——站在悬崖边缘，却不得不向前迈步。
赛琳娜推开锈蚀的铁门，昏暗的灯光从门缝中渗出。莉维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尖在十字枪柄上收紧。
房间里的阿德里安正背对着门口调配药剂，黑烟在他指间流转，将几滴蓝色液体引入试管。听到声响，他的动作顿住了。
"赛琳娜，我说过不要突然——"
他转过身，声音戛然而止。
试管从他指间滑落，却在即将坠地时被黑烟温柔托住，缓缓放回桌面。阿德里安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莉维娅......"
她的名字从他唇间溢出，轻得像一声叹息。莉维娅的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银发束得一丝不苟，却有一缕碎发黏在颈侧——那是急速赶路时渗出的细汗。阿德里安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从眉间的疲惫到唇角紧绷的线条。
"你......"莉维娅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看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他凌乱的衣领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痕。黑烟无意识地缠绕上去，像在遮掩，又像在寻求安慰。
"小伤。"阿德里安下意识摸了摸伤口，黑烟在他指间流转，"比起这个......"
"霍克要活捉你。"莉维娅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应该保持冷静的，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搜寻更多伤痕。"你瘦了。"
黑烟突然剧烈翻涌，阿德里安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他的喉结滚动："你带了太多武器。"
"以防万一。"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个出口，"现在的情况......"
"喂喂，"赛琳娜的机械义眼发出夸张的变焦声，"需要我清场吗？还是说你们打算用试剂架当婚床？"
艾丽卡"噗嗤"笑出声。莉维娅的耳尖瞬间通红，后退时撞到实验台，几个空试管叮当作响。阿德里安的黑烟猛地炸开，又狼狈地收拢，在空气中留下几缕焦灼的痕迹。
"赛琳娜！"阿德里安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恼意。
"怎么？"赛琳娜双手抱胸，机械臂弹出全息投影，"要谈情说爱等活过这周再说。现在——"投影显示出霍克的战斗数据，"让我们谈谈怎么弄死那个老狐狸。"
赛琳娜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霍克的铁面具在火光中闪烁。她敲了敲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听着，菜鸟们，"她指了指投影，"霍克那老东西最危险的就是他的刑具具现化能力。根据我这些年收集的情报——"画面切换成各种狰狞的刑具，"他能凭空召唤出折磨人的器具，从普通的铁处女到会爆炸的忏悔钉。"
艾丽卡不安地绞着手指："最多能同时召唤多少？"
"十五年前'铁面乌鸦'事件前后，记录是十件。"赛琳娜的机械臂弹出数据分析，"但现在肯定不止这个数。而且——"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怀疑他还有没展示过的后手。"
阿德里安的黑烟在地面蜿蜒："我们四个加起来，胜算多少？"
"对付他一个人？最多四成。"赛琳娜冷笑，"如果他带了审判团的人来..."她在脖子上比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补充说：
“虽然都是首领级别的BOSS，但是也有擅长战斗和不擅长战斗之分，霍克在所有审判长，荣耀骑士和大司祭这个等级的人里面，绝对是战斗的佼佼者，而且手段相当狠。”
莉维娅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直接对抗太冒险了。就算成功杀死霍克，教会也会派其他人来追捕我们。"
房间陷入沉默。艾丽卡突然抬头："等等...如果霍克'意外'死亡，而接替他的人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莉维娅。
"有意思。"赛琳娜的机械义眼快速闪烁，"圣殿骑士接任审判长...确实比逃亡强。"她突然咧嘴一笑，"给我两周，我能做出专门克制刑具的干扰器。"
阿德里安皱眉："这还不够。就算成功，枢机厅那边..."
"医疗队、审判所、档案室..."赛琳娜掰着手指数，"我都有门路。能帮你打点好后续。"她转向莉维娅，眼神突然锐利，"不过——"
"你要什么？"莉维娅直视她的眼睛。
"两样东西。"赛琳娜竖起机械手指，"第一，行动成功后，我要你亲手杀死霍克的证据——全部。"
阿德里安猛地站起："这太过——"
"第二，"赛琳娜完全无视他，"我要你的骑士徽章作为抵押。"她冷笑道，"阿德里安这个蠢牧师我信得过，毕竟他的黑烟不会说谎..."
“你多说我一句好话不会减寿”，阿德里安眼睛眯成一条缝无语地看着赛琳娜。
"——但我会反悔？"莉维娅平静地接下话。
赛琳娜的机械臂弹出针头："你说呢？"
莉维娅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胸前的银质骑士徽章。徽章在桌面旋转几圈后停下，圣殿的纹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成交。"赛琳娜收起徽章。
"——所以我们需要先破坏他的刑具具现化中枢..."赛琳娜的机械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划动，突然停住了。
"不错的计划。"
低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所有人瞬间僵住。
声音的主人是那个最不该出现的人——赛门·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