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嘉年华活动现场,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笑容。
尽管他知道公司门口那场闹剧肯定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今天又是公司的家庭日,人多眼杂,看热闹的就更多了,不过无所谓,他林书航身正不怕影子斜。
只要他的女儿开心就好,其他人,他不在乎。
于是,他放松地从同事手里接过林锦书,带着她去各个游戏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仿佛门口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田璐瑶在门口跪了一会儿,看林书航根本没有要出来找她的意思,急了!
她一咬牙,竟然直接冲进了公司大厅,在前台大吵大闹,点名要找人事部。
人事部的小周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一听这女人自称是林书航“被抛弃的妻子”,还要死要活的,立刻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地把她请进了旁边的待客室,然后又手忙脚乱地跑去请林书航。
林书航听完小周结结巴巴的汇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冷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将怀里的林锦书抱得更稳了一些,打算亲自去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待客室里,田璐瑶一见到林书航,立刻就开始了她的表演,朝着林书航哭天抢地、瞎叫唤,控诉他的“无情无义”、“始乱终弃”。
林书航也不出声,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定着,任由她表演。
周边闻讯赶来的同事和家属越围越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书航也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他甚至还好心地看待客室地方还挺大,就示意小周不用拦着,让周围的同事和家属想看的都一起进来,看个热闹,给大家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田璐瑶瞎叫唤了半天,发现林书航始终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周围的人也大多是看戏的表情,她终于意识到这招似乎没什么用,气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打电话。
没过多久,几个穿着制服的妇联工作人员就匆匆赶来了。
林书航心道:有意思。
据他所知,妇联每天要处理的求助不知凡几,不是每个妇女跑去哭诉都能得到这么迅速的帮助的。
这女人……竟然还真请得动她们。
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看起来颇有气势的大妈,一进来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瞪着林书航,一副要为受害妇女主持公道的模样。
但林书航仅仅只是平静地、有条不紊地叙述了田璐瑶之前的种种行为——包括她如何挥霍无度、如何无理取闹、如何在他账户里“借”走三百万至今未还、以及今天如何在公司门口下跪骚扰……
他甚至还出示了手机里保存的一些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作为佐证。
那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妇联大妈,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看向田璐瑶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等林书航说完,这个大妈竟然完全倒向了他,甚至还拉着他的手,好奇地问他:“哎呀小伙子,你条件这么好,当初是怎么看上这种……这种从农村出来的‘走地鸡’的啊?真是瞎了眼了!”
她甚至还热情地表示,自己认识很多好姑娘,可以给林书航介绍对象。
林书航看着这大妈瞬间转变的态度和过于热情的言辞,心想:这大妈不会是什么婚恋介绍机构出来拓展业务的吧?
但现场还是有不少圣母心泛滥的人站在田璐瑶那边。
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小姑娘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感情的事情不可能只是一方有问题,你肯定也不无辜,一个巴掌拍不响!”
林书航闻言,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看着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呵,怕被人喷这个理念,你倒是很会转换说法。
但我告诉你,我林书航在和她那段婚姻里,除了最初谈恋爱的时候眼瞎,我还真不承认婚内我有任何过错。”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觉得我有任何错,我希望别人也能像我做的那样来对我,请千万要那样对我,不要客气,不要有保留。你且看看,我会怎么回应。”
那个小姑娘被他怼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不服气,又说:“不管怎么样,人家也为你付出了三年的青春呢!”
林书航更是觉得可笑至极:“三年宝贵的青春?你醒醒吧!我的三年青春就算廉价的了?在座各位大多是同行,你可以跟周围的人打听打听,我林书航的三年,能创造多少价值?能赚多少钱?”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小姑娘站出来,似乎想打圆场,却又带着点指责的意味:“就算她有错,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得这么刻薄?这么有戾气呢?”
“说我戾气?” 林书航气笑了,“那你不如自己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谈恋爱、分手时的嘴脸?
是不是也喜欢在享受了别人的好之后,转头就化身圣母白莲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别人?”
他看着那几个脸色变了又变的小姑娘,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记住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既然你们觉得我这种做法讨厌,那你们可千万别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那你也应该去教她啊!她做错了,你应该引导她改正!” 第一个小姑娘还是不甘心。
“教她?我有义务去教她吗?” 林书航反问,“男女互换一下,如果是一个男人好吃懒做、挥霍无度、无理取闹,你们大概率会和女方说‘你是嫁了一个老公,而不是养了一个儿子!他不改就赶紧离!’
怎么到我这里,你们就不会说‘你是娶了一个老婆,而不是养了一个女儿’了呢?她田璐瑶,又不是我女儿,我凭什么有教育她的义务?”
那个小姑娘又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但直接被林书航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我当初‘溺爱’她,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我也有错,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告诉你,没有。
要不为什么我没有变成那样?从小到大被父母溺爱、被伴侣宠爱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因为被爱得多就变得乖戾不堪、不知好歹了?
如果真有,那也是少数。用少数的极端案例来否定这种充满爱意的环境,那不合适。”
“更何况,我当初那么做的对象,是一个已经成年的、有独立行为能力的女人,不是一个三岁小孩!你说我错,绝对是鸡蛋里挑骨头!又或者……”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替田璐瑶说话的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们和她一样,也曾经或者正在心安理得地辜负着别人对你们的好,是吗?”
“那我奉劝你们一句,当你不能像对方对待你那样去对待对方时,你可以选择坦诚地离开,甚至告诉对方,你受不了这种好,让对方主动跟你分手。
相信我,和我同款的人,绝不会死乞白赖地去挽留你,我们的感情观念没有那么病态。
最怕的就是,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好,榨干了对方的价值,最后还要倒打一耙,反过来说这个‘好’本身就是一种错。”
“非要说是错,我相信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万分愿意别人也对自己犯这个‘错’,而且是越多人犯越好,犯得越严重越好,你们否认吗?”
林书航一口气把话说完,整个待客室里一片寂静。
田璐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那几个之前还想替她说话的小姑娘,此刻也都低着头,不敢再看林书航的眼睛。
几秒钟的沉寂之后,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带头鼓起了掌。
紧接着,掌声如同潮水般响了起来,经久不息。
那些围观的同事和家属,此刻看向林书航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同情。
林书航对众人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将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椅子上、睁着一双乌黑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林锦书抱了起来,转身,在众人的注视和掌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待客室。
他知道,这场闹剧,终于可以彻底结束了。
……